三丫頭忙地說:“晴兒姐,你今兒是過來做客的,哪能要你跑前跑後的幹活?我送過去!”

    三丫頭轉身抱起灌滿了熱水的罐子走在前頭,出了竈房。

    楊若晴也沒跟這多待,跟在後面也離開了。

    菊兒拉住劉氏,壓低聲說:“娘,你別看到大姐和李老二湊一塊兒就東想西想的,先辦酒席吧,回頭夜裏我跟大姐一個屋子睡覺,我再慢慢盤問。”

    “那也行,你們姐妹說話,許是她樂意講,”劉氏想了想,又道:“你大姐不聽我話,這些事我是問不出來的!”

    “放心吧,這事兒接下來你就別管了,等我盤問出結果了,我再跟伱說。”

    “好好好,那我等你消息,明日一早你就得跟我說!”

    “嗯……行吧,娘你真是個急性子!”

    “嗨,我能不急嘛,這可關乎你大姐後半輩子的大事呢……”

    ……

    四房的晌午酒席分別擺在堂屋和飯堂,男賓客和女賓客分開坐。

    別看劉氏平時喜歡算小氣賬,甚至先前在看到她孃家哥嫂們帶着一大家子傾巢而出,劉氏還不高興,私底下嘟噥了好幾句。

    但是,當酒席擺上來,這滿桌的菜餚,不管是花樣,還是分量,又或者味道和賣相,全都拉滿!

    再配上楊華明和康小子他們的熱情招待,這一場喬遷酒席堪稱一場六邊形酒席,簡直全程無死角啊!

    酒足飯飽,一衆賓客離席。

    劉金釧和三丫頭兩個站在院子門口,在她們身後,康小子和陳彪擡着一隻貼着大紅喜字的篾竹大籮筐,籮筐裏用紅色的包袱捲包裹着一包包回禮。

    每一戶賓客的回禮都是一樣的,並沒有厚此薄彼。

    楊若晴離開了的時候,劉金釧也雙手遞過來一隻包袱卷,並說了一番客氣話。

    彼此客氣了幾句後,楊若晴帶着團團圓圓離開。

    還沒走到家門口,兩個小傢伙就迫不及待想要打開包袱卷看裏面兜着啥好東西。

    “急啥呀?回家再看嘛!”

    “娘,等不及啦!”

    “那就走快點,到了堂屋再看。”

    “快快快!”

    小哥倆直接甩開楊若晴和王翠蓮的手,撒開腳丫子跑到前面去了。

    這把跟在後頭的楊若晴和王翠蓮孫氏她們笑了個合不攏嘴。

    駱家堂屋,小哥倆把包袱卷打開。

    裏面的東西,其實都是萬金油式的回禮。

    半斤菸葉子,半斤紅糖,一斤糖果瓜子,一條黑芝麻糕。

    這種萬金油式的回禮,其實也還不錯,能滿足賓客家裏各個年紀段家庭成員所需。

    菸葉子男人們可以派上用場。

    小孩子們可以喫糖果點心芝麻糕。

    全家人都可以嗑瓜子和喝紅糖水……

    但是對於團團圓圓來說,這些糖果瓜子和黑芝麻糕其實並沒有什麼新意,因爲這下東西他們平時在家裏根本不缺。

    原本楊若晴還以爲他們兩個看到之後,會失望,然後轉頭就去玩別的去了。

    沒想到,兩個人竟然爭先恐後的去抓裏面的糖果喫。

    圓圓還把那條黑芝麻糕拿出來,送到楊若晴跟前,要她拆開喫。

    “只能喫幾片哈,你剛吃了飯,小肚子飽飽。”楊若晴口中說着,手裏麻利的拆着外包裝紙。

    看這包裝紙,以及包裝紙上面的點心坊的圖案和標籤,這糕應該是三丫頭從倉樂縣那邊帶回來的。

    三丫頭帶回來的東西,質量應該有保證,不會是那種拆開就發了黴,上了蟲卵的劣質糕點。

    可以分給小孩子們喫一點,但也不能多喫。

    結果,團團卻說:“我要喫一半!”

    楊若晴停下手裏的動作,目光平靜的看向團團:“說了只能喫幾片,你要喫一半,那娘我可就不拆了!”

    團團癟這小嘴,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楊若晴板下臉,看着他,不說話。

    王翠蓮和孫氏都在邊上看着,兩人習慣性的想要過來哄,然後跟團團那妥協。

    但是楊若晴卻擡了下手,給了她們一個制止的動作。

    楊若晴繼續盯着團團:“這是娘定的規矩,要麼喫幾片,要麼就不給你吃了,你選一樣。”

    團團眼睛往王翠蓮和孫氏那邊偷瞄,發現奶奶和嘎婆竟然沒有過來幫他。

    他用力皺了皺小鼻子,睫毛上沾上了一點水霧。

    再用楚楚可憐的小眼神去偷瞄奶奶和嘎婆。

    奶奶和嘎婆一個擡頭望屋頂的木樑,一個低下頭盯着腳下的地面,好像那些地方都藏着寶貝似的。

    唯獨不往他這裏看……

    “我肚子大,可以喫半截糕的……”團團還在小聲說。

    但是音量卻已經沒有之前那樣有氣勢了。

    楊若晴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肚子,彎下腰來語重心長告訴他:“你忘了上回生病鬧肚子麼?你當時怎麼跟娘說的?”

    “我說我肚子裏兜着一隻小刀,在攪呀攪,好痛,還放臭屁屁。”

    “你晌午吃了油葷,再喫半截米糕,你會像上回那樣痛,還會放更臭的屁屁。”

    “到時候小夥伴都不跟你玩,姜瀾姐姐那麼幹淨漂亮,她最討厭臭臭的小屁孩,你怎麼辦?”

    團團聽到這話,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片刻後,他鬆開了眉頭,清亮的目光望向楊若晴:“我聽孃的話,我就喫幾片。”

    楊若晴也笑了,溫柔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這纔是懂道理的好孩子。”

    看着兩個孩子一人分了幾片薄薄的米糕就高興的到院子裏邊喫邊玩去了,王翠蓮和孫氏相視一笑,也都欣慰的嘆道:“還是晴兒教導孩子有一套,換做我們,只怕又得順着他了。”

    “也不是捨不得給他喫,就是怕喫多了積食,到時候孩子遭罪……”

    “可不給吧,他鬧騰,咱扛不住。他撒嬌,先前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咱也受不住,哎……”

    楊若晴把剩下的黑芝麻糕分給王翠蓮和孫氏,並微笑着說:“該狠心的時候就要狠心,不能心軟,不然鬧氣肚子裏,整個家裏都人仰馬翻,太不划算了。”

    兩位長輩都邊喫糕邊點頭,王翠蓮說:“教導孩子這塊,真得由你們當爹媽的來,我們爺奶輩管不住,真的。”

    楊若晴莞爾:“不是管不住,是你們隔代親,狠不下那個心。”

    因爲一直都是如此,一直都捨不得打罵,所以久而久之,小孩子們幾乎是不怕爺奶。

    幾乎大部分人家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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