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看,我身上這麼髒,不是她的錯,難道還是我的錯?”

    而在劉氏義正詞嚴的叭叭說這一大堆的時候,劉金釧很是緊張。

    她腳下挪蹭到楊若晴身旁,悄悄扯了扯楊若晴的衣裳角,這是想讓楊若晴算了算了,不要爲了她說話了,有些事兒越說越不好。

    但是,楊若晴這下可不再僅僅是爲劉金釧說話了,她完全就是看不慣劉氏這閉着眼睛顛倒黑白的囂張樣子。

    你不跟她懟明白了,她到哪都還以爲自己佔着理兒呢!

    所以,楊若晴直接指着劉氏完好無損的胳膊和雙腿,“四嬸,你要是把自己的胳膊打折,把腿給打斷,那你今個說這話,甩鍋給金釧,我保證半句不多嘴。”

    “可你看看你自個,伱可是四肢健全,手腳發達,你又不是個廢人,你好意思甩鍋給金釧?你也不看看金釧是啥情況,人家還是個孕婦!”

    劉氏被楊若晴這番懟,懟得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都找不到強有力的語言來爲自己辯解。

    確實,就算兒媳婦孝順和伺候婆婆,那也是燒飯洗衣做家務。

    根本不存在給婆婆洗頭洗澡上茅廁擦腚兒。

    就算有兒媳婦願意去做,當婆婆也不會答應的。

    畢竟這涉及到自己的個人私事,除非做婆婆的年老體衰,生了病,癱瘓在牀,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

    那就真的只能指望兒媳婦來料理自己了。

    可一個人真的淪落到那樣的境地,雖然說在外人嚴重,還會羨慕你,說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兒媳婦不嫌棄,給你擦屎端尿的。

    可真的有福氣嗎?

    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明白,那種福氣,真的不太希望有啊!

    “哎!”最後,劉氏只能重重嘆口氣,並把腦袋耷拉了下去。

    “我說不過你了晴兒,你贏啦!”

    “四嬸,這件事不存在誰贏誰輸,這是你們四房的事兒,我不多管閒事,只是你當着我的面這樣說些顛倒黑白鬍攪蠻纏的話,我肯定不能接受你這種扭曲的三觀,所以肯定得把你腦袋上的犄角給掰一掰。”

    “犄角?”

    劉氏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捂着嘴呵呵笑起來。

    這一笑,先前在劉金釧看來似乎‘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瞬間被打破了。

    她把感激的目光從楊若晴身上收回來,對劉氏說:“婆婆,我先回家去了,晌午喫過的碗筷還沒來得及收拾,後院那些菜地也該去澆水了。”

    劉氏點點頭,對劉金釧和顏悅色的說:“行,那你忙你的去吧,幹活慢着點哈,別忘了你肚子裏還兜着我們家大孫子呢!”

    劉金釧紅着臉輕輕點頭,又跟楊若晴這說了一聲,然後離開了駱家。

    望着劉金釧離開的背影,劉氏一副讚賞的樣子,連連點頭說:“還別說,這個兒媳婦我還正是討厭不起來,真是奇怪!”

    楊若晴聽到這話,少不得又白了劉氏一眼。

    “你家金釧話少手不停,懷着身孕還忙裏忙外,也不會像某些年輕小媳婦兒往男人耳邊吹枕邊風,”

    “這樣的兒媳婦,四嬸你要是還說她的不是,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是你雞蛋裏挑骨頭。”

    劉氏撇撇嘴,“行行行,金釧十全十美哈,是我這個當婆婆的雞蛋裏挑骨頭!”

    “十全十美的人世上就不存在!”楊若晴道,“人也是會變的,往後咋樣現在不好說,咱就單說現在,現在的金釧就還不錯。”

    劉氏說:“這世上當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不說別的,就說別人家兒媳婦嫁過來,多多少少都帶幾件嫁妝吧?金釧可就是光禿禿一個人過來的呢,就這,你啥時候聽我說過嫌棄的話?從來沒有!”

    楊若晴聽到劉氏竟然拿劉金釧的嫁妝來說事兒,樂了。

    “四嬸,人家金釧沒嫁妝,你家也沒出彩禮呀!”

    劉氏一愣,心說我擦,這個話題不該提,掉到坑裏了。

    而且還是自己挖的坑。

    楊若晴接着說:“喝水不忘挖井人,四嬸你可別忘記了當初康小子娶不到親,你到處求爺爺告姥姥的樣子。”

    “你當時咋說的來着?”

    “你說只要是個蹲着噓噓的,哪怕是個瘋子,孬子,只要瘋傻的還有一點點縫隙,下雨天曉得往家走,這樣的兒媳婦你都要!你都疼,都維護!”

    “如今呢?那麼好的金釧,幹活麻利,人也漂亮,持家也是矜矜業業,肚皮也爭氣,結果你呢?竟然拿人家的嫁妝來說事兒了,你說,是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劉氏耷拉下腦袋,那腦袋瓜都恨不得扎進胯下去。

    她發現今天不是個好日子,她已經連續被楊若晴懟了好幾回,而且每回都懟得她無話可說,鬱悶,憋屈!

    “哎,我啥都不說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去吧,”劉氏拍了拍大腿,垂頭喪氣的往回走。

    楊若晴也沒有去安撫她。

    因爲這純粹是她自己自找的,長了一張嘴巴架在別人身上,現在塌了,就該自己承受着。

    而另一邊的道觀附近。

    楊華明今天跟袁道長那裏請示了番,提前離開了道觀。

    他心事重重,腳步也很沉重,沿着山腳下的河壩一路往前走一路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的心事不是關於老漢的。

    老人家嘛,上了年紀,身體有點痛癢也是人之常情。

    再說了,老漢這波生病的事情可不與他相干,是因爲貪嘴多吃了幾隻駱家的餃子。

    並且,大夫是自己給幫忙請的,藥錢也是自己給貼的,就衝着這兩點,他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別人挑不出毛病來。

    困擾楊華明的心事,無外乎是關於荷兒的。

    哎,一想到荷兒昨天發瘋的樣子,還有今早他去她屋裏時看到的場景,楊華明的心就直直往下沉,簡直沉到冰窟窿裏去了。

    這閨女的情況,怕不是藥石能治得好的了,她整個人現在完全就是呆呆滯滯的樣子,就好像三魂七魄給丟了好幾縷。

    楊華明嘗試着把荷兒的事情告訴了袁道長,試圖通過一些玄乎的東西來恢復荷兒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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