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們過來，趙柳兒趕緊踮起腳朝她們這揮手。
“二弟妹，你這剛出月子的人咋出來頭上也不圍塊包頭帕子啊？不怕驚風了頭痛麼？”廖梅英打量着曹八妹那梳得順順滑滑的髮髻，詫異問。
她前兩天去後院上茅廁忘記裹頭了，回來痛了一下晝，幸好永仙體貼，給她熬了紅糖生薑水方纔好受些。
聽到廖梅英的問，曹八妹嘻嘻一笑，道：“我皮實，不怕的，從前我生繡繡姐妹倆也是這麼過來的，沒事兒。”
廖梅英訝了下，道：“看來你身子比我好，我就不行了，不裹着就難受。”
鮑素雲道：“梅英你主要是生娃的時候身子受損了的緣故，八妹不一樣，她前面兩個娃生下來後月子裏調理的好，身子修復的好，別看她瘦，其實很是結實，力氣也不小呢。而這趟生三小子更是快，出了月子自己就能跑能跳。”
廖梅英連連點頭，“我生孩子的時候差點就沒了，這口氣纔剛緩過來。”
孫氏微笑着道：“你們年輕人只要調理好，恢復的快，不要急，該喫喫該喝喝該保暖就保暖，哪樣舒服哪樣來。”
廖梅英點點頭，幾人說着話腳下不知不覺到了老王家的院子門口。
老王家的鄰居夫人看到她們來了這麼多婦人探望楊華梅，羨慕死了。
“還是嫁在路近好啊，有啥事兒孃家呼啦啦來一幫嫂子侄媳婦啥的，像我這樣孃家路遠，孃家也沒幾個真心人的，當真可憐啊……”
孫氏她們隨即進了老王家。
老王家，王洪全不在，王栓子在竈房燒晌午飯。
聽到動靜王栓子趕緊出來，看到來了這麼多人驚訝到了，趕緊招呼着衆人進了屋子。
“梅兒在做啥？”孫氏問。
王栓子道：“剛喝完藥，躺在牀上歇息呢。我爹去找大白去了，我給梅兒弄點喫的，她早上沒喫，留了小黑在屋裏陪着他娘呢！”
孫氏她們點頭，跟在王栓子身後隨即進了屋子。
屋子裏，楊華梅躺在牀上，眼睛直勾勾望着帳子頂，小黑趴在桌邊，手裏拿着毛筆正在那裏抄寫書本上的字。
“梅兒，三嫂和五嫂還有侄媳婦她們都來看你來了。”王栓子進門就跟牀那邊道。
楊華梅瞬間回過神來，看到屋裏一下子涌進來這麼多人，又驚又喜，掙扎着想起身，胸口卻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躺着就好，千萬別亂動。”孫氏叮囑道，快步來到了牀邊。
幾日不見，楊華梅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躺在這裏眼窩都快凹陷下去了，看得孫氏心裏一酸，眼眶就紅了。
楊華梅趕緊吩咐王栓子倒茶，又朝桌邊已經放下了毛筆的小黑道：“小黑，你可跟你三舅媽五舅媽還有幾位表嫂打招呼了？”
小黑便漲紅了臉，看着面前這一羣婦人，少年人竟然不知道該先跟誰打招呼好，於是垂着雙臂，耷拉着腦袋站在那裏，黑堂堂的臉在衆目睽睽之下越漲越紅，拘謹得不行。
“讓你打招呼咋就這麼難？你站在那裏搞那副樣子做啥？是打算憋個屁出來不？”她沒好氣的問。
小黑的眼睛從下往上望，偷瞟發怒的楊華梅，發現楊華梅正怒視着自己，他嚇得趕緊把眼皮子垂下去，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亂動。
楊華梅氣得胸口越發的痛了。
“你出去出去，別在這裏礙眼了。”她道。
得到這話，小黑如蒙大赦，腳底抹油溜出了屋子。
在屋門口的時候，還差點跟端着茶盤進來王栓子撞上。
“小黑，你上哪去啊？”王栓子在後面問。
“娘趕我去外面耍耍。”小黑道，聲音傳來的時候人已經跑出了院子門。
屋子裏，楊華梅跟孫氏她們這抹着淚道：“我這是造了啥孽？大白打完我就跑了，小黑又這麼沒出息，別人家小丫頭片子都膽氣打，別說是跟自家親戚了，便是陌生人也敢打招呼。小黑就是個窩裏橫，這兩個兒子，我是一個都指望不上了，我的命好苦啊……”
孫氏趕緊安慰楊華梅：“你可千萬別這麼說，男孩子小時候就是皮實，比女孩子要讓爹媽操心，等到將來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鮑素雲也道：“是啊，我聽老五說，他小時候也很調皮，下河抓蝦，上樹掏鳥窩，就沒有他不敢做的，長大了不照樣有擔當又孝順麼！”
楊華梅苦笑：“我五哥小時候確實調皮，我時常聽我娘訓他，人家都說外甥隨舅，可我看大白和小黑是半點老楊家人的氣魄都沒隨到，倆小子一個比一個差勁，文不成武不就的，大白還不曉得跑哪去了，這才幾天就要過年了，當真不讓人好過啊！”
“咋？大白還沒有消息麼？”曹八妹問。
楊華梅搖頭。
“昨日咱老楊家爺們都去找了，都沒找到，昨夜他爺自個又去找了，還是沒找到。”
“今個從三哥家喫完早上的酒席回來，他爺又去喊上了他兩個姑父一塊兒去找，這會子還沒回來呢，也不曉得情況咋樣了，哎……”
趙柳兒道：“大白都已經快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倘若他存心不想讓咱找到，隨便找個橋洞或是山洞給躲起來，咱還真不好找呢！”
曹八妹道：“所以還是永青提議的，讓他餓了自個回來，算算時辰，這都餓了快三頓了吧？估計也快回來了！”
曹八妹苦笑：“三頓算啥？他身上隨時隨地都帶着銀錢和乾糧呢，乾糧能抵一陣子，等到乾糧喫完了還有銀錢，我都不曉得他到底要啥時候才肯回來，昨夜我一整夜都沒閤眼，腦子裏全都是大白，這天寒地凍的也不曉得他在哪過夜，這孩子，他要是再不回來，我都要急瘋了，到時候等他回來了，恐怕我也不在了……”
說到此處，楊華梅悲從中來，忍不住淚水漣漣。
邊上的孫氏她們也都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