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耿直的漢子答道:“賈少爺說了,來這裏有五險一金,享受半公務員待遇。”
我瞪了賈懷仁一眼,意思是這也是你特麼許出去的?繼而笑容滿面道:“待遇問題且不說,大家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想想看生前有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不少人陷入沉思,臉上或愧疚或惱怒,人羣中何靜拖着腮幫子,疑惑地皺着眉毛,似乎在說沒有啊。
我見效果不錯,立馬繼續:“如果沒有,你們早就上天堂了,還在這裏幹嘛?”
衆人頓時開始在底下鬧鬧哄哄地談論起來。這氣氛就跟我上中學那會兒,老師在班級裏宣佈了什麼事,然後底下的學生們就嘰裏呱啦地討論個不停時的狀況一模一樣。
趁着嘈雜能掩蓋聲音,賈懷仁湊過來,悄聲道:“壓根沒有天堂,人死後不論好壞都得到地府報道。”
我保持笑容,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他們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
“那就好!”
賈懷仁拍拍手:“大家安靜!聽童大人說完。”
我清清嗓子,道:“大家也知道,地府現在的工作人員並不多,單單是處理新人接引和投胎轉世的事務就已經是捉襟見肘,而我們地府居民的生活環境問題更是無人問津。大家都是有才藝的人,我覺得我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來改變我們的生活環境,爲地府的基礎建設奉獻出我們自己的一份力。”
話說得很官方,所以底下衆人紛紛表示聽懂了,但是沒理解。
我:“就是說我們自願爲地府幹活,到時候地府也會爲我們優先提供福利。什麼縮短刑期啊,什麼提前投胎啊,什麼投個好胎啊!懂沒?”我又指指賈懷仁:“大家放心,咱們賈少爺會給我們當顧問,雖然賈少爺平時人品不咋樣,但他有個當城隍爺的祖宗啊,對吧?”
衆人恍然大悟,繼而會心一笑。
賈懷仁從屋子裏搬出我的那張小桌子,桌上放着厚厚一疊紙:“來來來,要參加的到這裏報名登記。”
衆人紛紛排好隊報名登記。這時李逵闖了進來,大銅鑼嗓震得大家耳朵生疼:“童兄弟,俺鐵牛來看你來了。”我瞪了他一眼,示意噤聲。李逵倒也識相,乖乖站在一邊看着賈懷仁接待報名。
“姓名?”
“魏良輔。”
“技能?”
“崑曲。”
“等會兒,曲聖啊!”
魏良輔笑笑:“後人謬讚!”
“要不來一段?”
“老朽年紀大了怕是不行了,這位小友倒是會的。”魏良輔讓出一人,只見那人面若桃花,肩上站着一隻金黃色的小猴子,正是何靜。
何靜也不推脫,招呼千靈先自個去
玩,然後挽起手來,邊舞邊唱:“問秦淮舊日窗寮,破紙迎風,壞檻當潮,目斷魂消。當年粉黛,何處笙簫?罷燈船端陽不鬧,收酒旗重九無聊。白鳥飄飄,綠水滔滔,嫩黃花有些蝶飛,新紅葉無個人瞧。”正所謂芸芸衆神贊,飄飄仙子舞。好一段《桃花扇》!一曲終了,衆人紛紛叫好。
“俺聽不出她唱了什麼,不過怪好聽的。”李逵說出了我的心聲。
賈懷仁優先給何靜辦了登記,這時千靈從屋頂上跳到桌上,向賈懷仁揮舞着毛茸茸的小拳頭。何靜抱起千靈,道:“賈少爺,千靈說他也要登記。”
賈懷仁這時也起了玩心,問道:“姓名?”
何靜作答:“千靈。”
“技能?”
這次不用何靜作答,千靈掙脫何靜的懷抱跳到桌上,擺了個太極拳的起手式,剛慢慢悠悠地打了兩圈,似乎感覺不夠爽快。千靈一個騰躍,出了院牆,才一會兒手裏擒着一根小木棍翻身回來,有模有樣地耍起來。衆人看着哈哈大笑,李逵連聲叫道:“好猴兒,好猴兒!”驚得千靈一個踉蹌,趕緊甩了棍子,跳上何靜肩頭,警惕地看着李逵。
賈懷仁扶着額頭,思索片刻,寫下“吉祥物”三個字。
何靜見我站在一邊閒極無聊,帶着千靈不好意思地走到我面前:“童……童大人,之前不知道你是童大人,小女子多有得罪。”
美人如斯,怎麼會忍心責備呢?於是我親切地套問出她的一些基本情況。
何靜,女,22歲。生前是某知名大學藝術學院的學生,前年因心臟麻痹猝死,死後入住枉死城,說來有緣,她就住在我枉死城房子的隔壁的隔壁。之前在本縣地府的文化部打雜,不過因爲笨手笨腳的上個月被開除了。而她肩上的千靈是撿來的。
過了半晌,賈懷仁記錄完畢。我大致看了看,對着衆人道:“我希望大家記住以下幾點,第一,我們團隊是三個月前由朱元璋朱皇帝提出並建立的,雖然他現在被誣陷入獄,不過他確實是對我們團隊的初期建立和組織功不可沒。第二,請務必記住我們的團訓:全力以赴,遵守法律,關愛環境,持續改進。第三,我們的團隊需要一個能夠被大家認可而且能夠廣而告之的名字,有提議的到賈少爺這邊講一下。”
李逵撇撇嘴,道:“你們連名字都沒想好哈,俺有個提議就叫梁山文工團。”
我和賈懷仁:“滾!你們梁山倒是有人來參加呀!”
“俺來參加好了,名字就這麼定了!”
我和賈懷仁:“不行!”
李逵把手指掰得咯咯響,我忙往外邊跑:“老賈,你先拖着這廝,我去請軍師,就說這廝又開始犯渾撒潑了!”
賈懷仁欲哭無淚,李逵一聽請軍師頓時漏了氣:“童兄弟,童兄弟且慢,俺鐵牛是和你們鬧着玩的。”
我雙手叉腰,趾高氣揚地對着李逵罵道:“你特麼倒是早說啊!媽的,嚇我一大跳!”李逵訕訕一笑,自覺地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