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就這麼直直的盯着她，看着她的側臉。
冷風從四周灌來，將她的臉頰吹得通紅通紅的。
他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說謊的痕跡來，或者是幾分不捨。
可事實是，除了一臉的清涼，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他們應該都在找我，你讓我走吧。”良久，慕晴晴說了聲。說完，她就要起身。
男人絲毫不費力氣地就把她拉了回來。
“陪我過完今年好嗎？”他緊緊地抱住她的，“就只剩下了一個多小時了。”
葉梧說過，要想斷掉，就不要留下任何的念想和一絲一毫的可能。
“抱歉。”她說着，就去推他。
男人目光緊了又緊，眉梢緊緊蹙着。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小女人絕情的時候竟然這麼徹底。她甚至都沒有眨一下眼睛，沒有再流一滴眼淚。
她不怕他生氣了嗎？
還是，她現在確實已經不在乎他了。
砰。
嘶。慕晴晴腦袋撞到他堅硬的胸膛，立刻倒抽了口氣。
“你放開！”她漲高了音調吼他。
林暘緊緊抱着她不放，“如果你不同意，我不會把你放開。”
只是赤裸裸的威脅。
要是以前，慕晴晴也許會覺得溫暖。可現在，她除了排斥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她知道，離開他的這幾個月以來，她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了。
“隨便你，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裏。”她冷冷說了聲，緊接着放棄掙扎。
難得見她乖順下來，男人冷峻的臉色有輕微的緩和，下一秒，他將她抱緊，生怕有寒風穿進來，凍着了她。
“沒人會找到這裏。”他對她說，“這個地方只有我知道，就算他們把整個公園都翻遍了，也不會找到這裏。”
慕晴晴渾身一個哆嗦。她怎麼不知道大公園還有這麼個死角？
“笨蛋。”感受到她的變化，他低頭，被冷風吹得冰涼的脣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下，“就當是最後的告別，送我這一會兒的時間可以嗎？”
不出意外的，慕晴晴的心臟刺了下，有些疼。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這麼可憐地求過人？
慕晴晴覺得胸口發悶，又覺得有幾分可笑。可到底，他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她除了沉默之外，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話和他說。
她生怕自己心軟多說了一個字，就會被拉入幾個月前那樣的無底深淵。
時間靜悄悄的走着，空氣中的溫度一點點降低，冷風依舊毫不留情地灌入他們的身體中。
如他所說的那樣，即便在這裏可以看到大公園上空的煙花，卻聽不到任何的早東昇。
萬籟俱寂的，她不知道慕一一和那幾個保鏢回去了沒有，也不知道得知她失蹤的嚴菁華他們會有多擔心。
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她的逼近縈繞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就連她身上的體溫也都是從他身上度過來的。
她好冷，她手腳全都麻木了。
“再忍忍，馬上就過了。”許久之後，他將她的雙手放在掌心了搓了搓，輕聲說着。
慕晴晴清楚地看到了從他嘴中吐出的白霧。
不由得又看向了他身上的毛衣，“你，你沒事吧？”
她剋制自己的嗓音，讓它聽起來儘量冷漠些。
話音落下，就見男人深邃的眼底陡然升起一抹光亮。
他擡頭看向她，“你在擔心我嗎？”
慕晴晴聽到這裏，立刻轉過頭去。
“晴晴，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了。”他勾起嘴角，直逼向她的雙眼。
慕晴晴目光躲閃了下，片刻，她迎上他的視線，淡聲回道：“如果你非要這麼以爲我也沒有辦法。”
說完，她就看向別處。
林暘嘴角的笑意涼下，他繼續將她朝懷裏抱着。
寂靜好一會兒，慕晴晴才聽到專屬於他的清冷嗓音響起。
“還有半分鐘就到明年了。”
慕晴晴眨了下眼睛，看向頭頂的天空。
她的身側，男人緊緊盯着她看。
“可以倒數了。”
慕晴晴沒理他，而是在心裏默數着。
“五、四、三、二、一，”
咚！
“啪……”
隨着他的嗓音落下的，是大公園門口處的鐘聲，還有在頭上猛然綻放的煙花。它們像是長了翅膀的花骨朵，肆意地衝向漆黑的天空，在半空中綻放着自己一生最美好的時刻。
慕晴晴睜着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
“好看嗎？”
她被他的聲音叫回了神。來不及說什麼，她將身上屬於他的大衣脫掉，“時間到了，我該回去了。”
男人擱在她肩頭的手臂僵在了身前，他沒有再去攔她，由着她站起身，由着她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林子。
慕晴晴只能藉着半空中的煙花點燃的光澤，用力地朝外跑。
她怕黑，更怕那個男人會忽然追上來，把她捆住，然後她就再也冷不下心來，就這樣陷進去了。
她拼命的跑啊，鞋底踩在枯萎的草叢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手心腳心都跑出了汗來，她才瞧見被路燈照亮的道路。
她呼了口氣，加快腳步衝到了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
“呼。”
舒了口氣，她將雙手插在兜裏，看了看周圍。
這條路可以通往公園的大門口，也可以直通放煙花的地方。而她所站的這個地方，一擡頭就能看到在湖邊放煙花的人羣。
黑壓壓的，很熱鬧。
她能看到他們每個人的嘴角都掛着笑，有大人們的談笑聲，還有小孩子們跑來跑去的身影。
沒由來的，她也被感染到，漸漸露出了笑容。
“新年快樂，再見了。”
兀自呢喃了聲，她轉身就朝公園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幾步的樣子，迎面就看到了四處找她的保鏢。
“大小姐！”保鏢見到她就跟看到黎明的曙光一樣，登時跑到了她的身邊。“太好了，終於找到您了。”
慕晴晴扯開嘴角，笑了下，“我沒事，一一呢？”
“小小姐正在外面哭呢，夫人和少爺少夫人都過來了，大小姐您沒事吧，快跟我們出去吧。”
慕晴晴搖搖頭，跟着他的腳步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