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哭，這些被她藏在心底很久的話，當着他的面說出來的時候，沒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是出乎意料的暢快。
說完，她渾身躁動的細胞都安靜下來。
她擡起手，用力地去推他，“鬆手。”
男人的雙臂纏在她的腰間，一點點的縮緊。
“慕晴晴，你就是因爲這個，所以才一直不肯原諒我是嗎？”
是因爲這個嗎？
慕晴晴也不知道，一開始的時候有太多的因素，林夫人的不待見，親戚朋友的議論，他的絕情轉身。
現在時過境遷，半年多的時間過去，好多人的態度都發生了轉變。林夫人，林玥都是。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也似乎從高冷的高山上下來，學會了一些死皮賴臉的招數。
即便他們的態度變化了，依舊改變不了她的心境。
現在想想，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吧。
“你放手，算我求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慕晴晴用力地去扣他的手，她來找他，無非是慕多多和小蛋糕的事情刺激到了她。
和他說的這些話，大都是因爲衝動。衝動勁兒一過，她整個人也冷靜下來了。
“如果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會信嗎？”他鬆了鬆手臂上的勁道，不過雙臂還是纏在她的腰間，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慕晴晴眉心動了下。
下一秒，她閉上眼睛，然後睜開，一臉的清冷。
“我不想聽。”她直說，“如果你再不鬆手，我就讓他們過來了。”
她指的是一直在一旁磨刀霍霍的兩個保鏢。
“你不打算聽我的解釋嗎？”
“我說了我不想聽。”爲了表明態度，她乾脆加重口音，“就算真的另有原因我也不想再聽了，我們不合適，我很累，我不想再那麼累了。”
她說完，渾身就是一鬆。
呼了口氣，緊接着，她就轉身，邁起步伐，朝自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一過程中，她沒有擡頭去看那個男人一眼，也沒有半分逗留的慾望。
太陽從東面傳來，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的。不過一會兒，本來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忽然散開，然後越離越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男人的雙腳都開始麻了，久到林夫人的身影出現，他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林暘，她走了。”
他沒說話，目光落在她消失的路口上。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那天不是因爲我，你們也不會走到幾天這步田地。”林夫人滿臉的內疚，可話又說回來，“你剛剛怎麼不跟她說啊，那天分明是你急着把那些照片關掉，是你讓林子把她帶走的。”
“她不想聽。”
林夫人低低嘆了一聲，再擡頭看過去的時候，林暘已經上了車啓動車子離開。
……
慕晴晴回到慕家，早飯吃了幾口，然後就衝着桌子中間的小蛋糕發呆。
蛋糕不大，大概六寸，雕刻了兩個小人，最常見的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
“姑姑，你怎麼不喫啊？”
見她發呆，一直忍着沒有動刀去切蛋糕的慕一一忍不下去了。
慕一一衝慕多多擠了下眼睛，“多多，你老媽怎麼了？”
慕多多搖頭，“我也不知道。”
“剛剛林子叔叔來接她，她竟然也沒跟着出去，你說會不會是姑姑回心轉意了？”
慕多多一聽，眼珠子頓時亮了下，“奶奶說過這些小蛋糕都是林子叔叔做的，媽媽盯了那麼久都沒喫，該不會嫌棄了吧。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他們同時睜大了眼睛。
“那我們還等什麼，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前姑父啊！”
慕一一說着就掏出自己的手機來，慕多多立刻湊了上去。
另一邊，慕晴晴走到樓上，徑自去了自己的設計室裏。
這裏，她不讓傭人進來打掃。所以才一進來，她就看到了隨意鋪在地上的手稿。
就站在門旁，放眼望去，那些手稿上的風格，都是清一色的黑和白，或者是黑白相間，或者是黑白中間摻點灰。
這些都是半年前，她開始設計的稿件。期間有一些公司給她來過電話，希望和她有合作，但她都拒絕了。
原因大概只有一個，這些風格的衣服，給人的感覺貌似有些壓抑。她不想讓自己的陰暗面，出現在別人的視野裏，甚至穿在別人的身上。
四下掃了一圈，不一會兒，她邁起腳步走進去，腳踩在那些廢了的稿子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來。
她走到了自己的單人辦公桌前，拿起筆和紙，一畫就是一天。
再接着，就是第二天、第三天。
三天後，嚴菁華看不下去了，一個電話就把林子請了過來。
嘟嘟嘟……
慕晴晴忘了什麼時候把手機調成振動了，連續不斷的震動聲緩緩地將她從設計中拉出來。
她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下一秒，她就按了靜音，然後將手機丟在一側，由它去了。
咚咚咚。
不一會兒，忽然又響起一陣規律的敲門聲。
慕晴晴皺起鼻頭，看了過去。
“大小姐，是我。”說話的是林子，嗓音也是他一貫的溫和。
慕晴晴沒說話，想裝作自己並不存在。
“大小姐，我剛剛聽到手機的震動聲了。”林子的嗓音中帶着幾分看穿一切的笑，“你開開門，我就和你說兩句話，我保證說完就走。”
他說話向來都是算數的。
慕晴晴糾結了兩秒鐘，兩秒後，她站起身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
林子低頭看向她，“我可以進去嗎？”
慕晴晴轉身朝裏面走。
林子跟了上去。
“大小姐，那些小蛋糕確實不是我做的。但是以後，我也可以每天都做給你喫。”
“不用了。”慕晴晴呼了口氣，“大管家，我現在很亂，對不起。”
林子知道她指的是前兩天，他來找她都被她拒之門外的事情。
“我知道，我能理解你。”林子想要伸手去牽她，卻在半空中收回，“可是你不能總把自己關起來。”
慕晴晴知道他想說什麼，“我不想出去，我有點累，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