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就做了個夢,夢裏宋玉板着個臉,任其怎麼叫喊都充耳一聞,忽然場景一轉,宋玉一劍刺死了高臨,又提着血淋淋的寶劍衝他砍過來。
關明杭一驚醒了過來,卻怎麼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下牀,趿鞋推開緊閉的窗櫺,一陣寒冷的清風撲面而來,剛從被窩裏爬起來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再看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關明杭換了一套,包袖束腰的石青色練功服,去外頭打了一套拳,又到演武場上跑了幾圈,他的堂兄弟們才姍姍來遲。
關老夫人雖然規定了,家中的子弟棄武從文,但是一些基本的,強身健體的武藝,卻還是沒有丟下,每人每天都要到演武場上練上一練。
關民航每天都比他們早上那麼一刻鐘,是以看到他在,衆兄弟也沒太在意,簡單的打過招呼之後,各自尋了趁手的武器開始練起來。
只有關明起慢慢的湊了過來,苦着臉道,“大哥也要成親了啊!”
好不希望大哥成親怎麼辦?
“我成親不好麼?”昨日自接了聖旨開始,每個見到他的都要恭喜一番,這個小堂弟到是個異類。
關明起正色,“當然不好了,你娶了親,沒人擋在前頭,我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他不想找個人在自己屋裏,管東管西的啊!
關明杭:“……”,我的寶劍呢?
兄弟倆能說這話,那一頭卻打了起來,原來是三房的雙胞胎兄弟,同時看中了一杆長槍。
哥哥說,“這把長槍是我的。”
弟弟也不甘示弱,“憑什麼它就是你的?誰先拿到就是誰的,我速度比你快,先拿到了,就是我的。”
哥哥立即反駁,“你那叫強盜行徑知道嗎,搶別人的東西不要臉。”
關明杭聽着兄弟倆的口角,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假山前,那對珠聯璧合的身影,又在腦海閃過。
是呀,先拿到不一定代表就是他的,宋玉與紫燕公主兩情相悅,他憑什麼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皇帝的賜婚?
紫燕公主不慕自己,勉強的把兩人拴在一起,她不快樂,自己也也可想而知。
關明杭又想起了昨夜的那個夢,其實宋玉也蠻可憐。
左思右想,關明杭決定進宮會聖,請求皇帝收回,取消他與紫燕公主的賜婚。
文玉兒臨出門,纔想起她與關老太太的約定。
“要不奴婢去回了她?”珍珠詢問道。
文老太太就是愛作,找她家娘子,想也不會是什麼大事,就是不去,也沒什麼打緊的。
“不用了,想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既然答應了,還是去一趟吧,文玉兒一向都是個重諾之人,要麼不答應,答應了肯定會做到,不管對方那人是誰,所以一般情況下,她並不輕易許諾。
珍珠不再說話,跟在文玉兒身後,七拐八彎的穿過重重院落,跨
過月亮門,轉過一叢湘妃竹,還未走近文老太太的院落,伺候文老太太的丫鬟迎了上來。
丫鬟一邊說着話,一邊觀察再文玉兒的臉色。
老虔婆要作妖,可別連累了無辜的她,趕緊找找門路,調走得了,留在那塊,早晚要叫那老虔婆給連累死。
丫鬟打定了主意,下個歇工日回去和她老孃,好好說道說道此事,大不了這些年存下的體己銀子,都花出去打點了,沒了銀子還可以再掙,小命沒有了,可就回不來了!
文玉兒不曉得這一息的功夫,小丫頭心思就轉了幾轉,撇了撇嘴覺得老太太臭毛病還挺多。
對於文老太太的動機,也沒深處多想,以爲文老太太,就是在這府裏過得不舒坦,想變着法的折磨折磨人。
不過她文玉兒,素來不是個任人搓圓捏扁的,並且這老太太似乎,在這府裏的日子過得太舒坦,又準備妖風而起?
文玉兒心裏打定了主意,趁此機會好好的敲打敲打,別有事沒事的過幾天就作妖,誰有那個閒工夫陪着她過家家?
哪知剛走到半路,就被從宮裏,風風火火出來的清風給劫了去。
“三娘子,你快進宮去勸勸我們家公主吧!”
玩的好的幾個小娘子當中,紫燕公主平素就最服文三娘子,凡事也喜歡向她討個主意,這會兒除了文三,清風不知道還有誰的話,紫燕公主能夠聽進去一星半點。
“到底出什麼事了?”
昨日裏皇帝不是才頒佈了賜婚的聖旨嗎?紫燕公主這會兒,應該春風得意纔是,清風這如喪考批的,所爲何來?
清風素來口齒伶俐,一五一十簡明扼要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什麼?關明杭大清早的進了宮,跪在養心殿裏,請求皇帝收回賜婚的聖旨?”
文玉兒簡直是無語了,他當聖旨是什麼?金口玉言,代表着皇帝的臉面,豈是說改就能改的?
關明杭當了這麼多年的將軍,眼色都當到狗肚子裏去了?文玉兒真想敲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關鍵是他這麼一鬧,往後紫燕公主還要做人不?不管最後嫁給關明杭還是其他人,都是顆梗在胸口的刺。
“這件事沒人知道吧?”文玉兒捂着嘴巴,左右瞧了瞧問道。
“人在養心殿裏跪着,這會兒沒人知道,因爲公主是當事人,所以皇上把她叫了過去。”
清風想了想又補充道,“就連太后娘娘也不知道!”
文玉兒瞭然點了點頭,宮中傳來的消息,太后原本就不看好關明杭,是紫燕公主自己堅持,皇帝才說服了太后,讓她知曉了關明杭竟然敢拒婚,還不氣的暈了過去。
想到這件事,還有自己慫恿的成分在裏頭,並且紫燕公主這會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文玉兒當機立斷,“走,咱們立刻進宮。”
至於文老太太那邊,等她回來再說吧,反正就在府裏頭住着,什麼時候去見,晚一刻早一刻還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