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是他的坐騎,平素兩人配合最是默契,並且跑馬場地勢平整,就是那座小樹林,因着經常有人騎着馬往那邊跑,時間久了林子裏一條條的小路四通八達。
好好的大風怎會突然受驚,把他甩於馬下並且好巧不巧的,摔在一截鋒利的枯樹枝上
越想越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遂招了馬場的管事過來,吩咐他暗中徹查此事。
果然,這就有眉目了不是。
“快說”田羽平有些迫不及待道。
“我在小樹林中發現了這個。”
馬場管事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細細的,十字花型像圖釘那麼小的,一個小鐵器攤在掌心。
“凌花鏢”
田羽平眸色沉沉,雙手死死摳住被單,聲音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老馬,”只一瞬,田羽平有恢復如初,“你再去查一查,遼城有什麼人慣使凌花鏢,那天馬場裏可有什麼可疑之人,速速查了報於我。”
信王府的梨花林,百年梨樹彎彎曲曲的虯枝上,雪白的梨花成羣簇擁堆疊,成羣的蜜蜂、蝴蝶在花間翩翩飛舞,鬱郁的香氣隔着一堵牆都能聞見。
樹下環佩叮噹的俏丫鬟、俊小廝,託着果盤、迎着花團錦簇的嬌客,在樹下穿梭往返。
遼城不比得安陽,誰也不認得宋玉,只是瞧見一個漂亮的年輕人坐在角落裏,穿一身通常的青色衣袍,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是也以很多人望過一眼之後,暗讚一聲“真好看”,也就沒了下文。
文玉兒今天可不是來參加宴會的,沒人搭理自然是樂得清閒,端着粉瓷的茶盅,一邊淡淡的喝着上好的雨前龍井,一邊觀察着在座的客人。
西北民風開放,是以這梨花宴並沒有男女分席,更沒有設置什麼屏風,一眼望過去,就能把在座的客人,身姿百態看得清清楚楚。
男客或高挑或矮胖,或文雅或粗俗,一律身着質地上好的綾羅綢緞,女客不管是誰,皆滿頭珠翠,裙裾飄飄。
據文玉兒的火眼金睛觀察判斷,這些貴客不是遼城的官宦就是富商,都在信王府的統轄之下,難怪那位說這些人來不來都不打緊,要緊的是哲佳郡主。
說到哲佳郡主就聽院牆外,報唱的高聲唱道,“哲佳郡主到”
在座的衆人目光瞬間集中到梨園入口之處,只見一身材高挑,頭簪金鳳,身穿秋香色遍地金通袖大襖的美人,着一雙銀色繡金線小皮靴,踏着春色款款而來。
“這就是哲佳郡主啊”
“果然是個大美人,難怪流月國八皇子,要求了去”
“你看她那雙眼睛,我要是個男人,也會着迷”
衆人忍不住的竊竊私語,外加由衷的讚歎。
只是這些讚美裏頭,到底有幾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文玉兒很是詫異,劍影早就通知了哲佳郡主,找個理由不要過來,怎的還是來了
是以也如衆人一般,緊緊盯着梨園的入口,那雙銀色的小皮靴勘勘踏入梨園,正好含了一口茶的文玉兒差點給噴了出來
臥槽
急忙仰頭,讓其流進喉管,卻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文玉兒憋得臉色通紅,粉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田月鳳更是在衆目睽睽之中,把人直接拉了過來,不等文玉兒開口直接急聲道,“小白,怎麼回事說好了讓你在外頭接應,怎麼跑進來了”
說着拉了拉他的衣襬,“還穿成這個鬼樣子。”
田不白揚脣笑道,“我這不是怕你們人手不足嘛”
撒嬌的腦袋貼在她的胳膊上,“大姐你放心,外頭我都安排好了。”
田家兄妹的家務事,文玉兒不好置喙,兩根手指捻了捻,扮成俏丫鬟高珏的衣袖,“你阿姐知不知道你來了”
高珏雙眼放光,“那還用說。”
得知田不白決定深入虎穴,覺得終於等到機會一試身手的他,可是磨了哲佳郡主大半夜呢
文玉兒不禁撫額,這貨以爲遊山玩水呢
那邊客人們,見這邊“哲郡主”和美少年聊的火熱,也紛紛過來湊趣,更有那會來事的,把那戲本子遞給田不白,讓他給點出戲。
田不白哪裏喜歡看這東西,本不耐煩點戲,可眼角的餘光瞄到那戲單,忽的改變了主意。
接過戲單一口氣點了五出熱鬧的武戲,八大錘、金刀陣、臥虎溝、戰馬超、猴王進山。
沒多大會兒,田鈞樓到了,對着哲佳郡主寒暄了一番,那邊戲臺上的戲也開鑼了。
哲佳郡主是女眷,田鈞樓也不好老呆在這裏,只得拜託“宋玉”好好招待着“郡主”,怎麼說也在這府裏頭住了十來天,對府中的人事比較熟悉。
這個時候的田鈞樓忽然覺得自己該續絃了,起碼往後再有這樣的宴會,女眷方面可以有個人幫他招待。
不過這個哲佳郡主,田鈞樓總覺得有些,有些說不上來的味道,總之怪怪的。
臨走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恰巧田不白也正好在望着他的背影,四目相對之際,彎彎脣角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專心”的看戲。
田府的這場宴會,意在拉攏那些達官貴人商業巨賈,是以並沒請什麼文人士子,倒也沒人來騷擾“宋玉”,文玉兒坐在角落裏專心看她的大戲。
武戲熱鬧鑼鼓喧天刀劍鏘鏘,倒是方便了高臨那邊的行事,這也是田不白忽然改變主意,點幾齣武戲的用意。
衆人在聚精會神的看戲,“哲佳郡主”吃了幾個茶點,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身邊的貴婦聊着天。
一齣戲完,趁着間隙站起來,對文玉兒道,“聽聞信王府園子景緻不錯,宋大人在這裏住了這麼些個日子,想必這園子裏都逛遍了,不介意的話領本郡主瞧瞧去”
“榮幸之至”文玉兒欠了欠身,亦是站了起來,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