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豆見了筵席上的那些各種佳餚,頓覺胃口大開。
竹子柳見若豆等不及的小聲吞嚥口水,笑道“開動罷。”
姜妘己與若豆挨着竹子柳而坐,竹子柳身旁並無侍候的宮女,宮監,他是自己動手佈菜的。
他只吃面前的菜餚,喫的極爲優雅從容。
若豆第一口喫下去,只覺得這些菜餚味道很怪,多喫幾口,又覺美味。
這桌上的好多菜都是他慣常喫不到,比如梅花鹿,穿山甲等珍餚。
“好好侍候若豆殿下與南宮公主。”竹子柳起身吩咐他們兩個身側的宮女道。
“你們兩個慢慢用膳,我去去就來。”他又說了一句。
姜妘己與若豆同時點頭。
竹子柳回到寢宮,換了一件水墨藍的尋常衣衫,上面並無蟠龍爪印。
今日,他下朝之後一直在處理公務,還來不及換下龍袍,穿着一身龍袍總覺得姜妘己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才匆匆趕回寢殿換下龍袍。
他再次回到筵席時,姜妘己坐在席上瞧着若豆用膳,她自己卻一動不動。
見到竹子柳走過來,她欲起身行禮,竹子柳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舅舅,這些菜真好喫,比大滇王宮的好喫多了。”若豆喫得很是開心,肚皮都快撐破了。
他們一路奔波趕路,還未曾好好喫過一餐像樣的飯菜,他見了這滿桌的菜餚當然是亟不可待了。
“你吃了不少了,等會睡覺你要睡不着了。”姜妘己出聲提醒若豆。
若豆嚼着嘴裏的東西道“好,我再喫一點點。”
說罷,又把碗裏的菜消滅光了。他的樣子就像是餓了多年的人,一點也不像一個皇子。
用完晚膳,竹子柳領着他們兩人散步,順便瞧瞧夜郎王宮。
若豆一路跑上前去,這裏瞧瞧,那裏看看,處處透着新奇,留竹子柳與姜妘己斷後。
竹子柳道“聽說你與夜白已經定下婚約?”
“是。”
“他並不是一個值得你託付終身之人。”竹子柳勸道。
“妘己知道,可是除了他願意娶我,恐怕也沒人願意了。”姜妘己說得惆悵。
“退婚可好?”竹子柳冷不防道。
“爲何?”姜妘己喫驚道。
爲什麼旻天說趙夜白非良人,竹子柳直接教她退婚?
趙夜白難道不是她瞭解的那樣麼?爲什麼他們都不同意這門親事。
“夜白是一個很複雜的人,他...反正不適合你。”竹子柳欲言又止道。
姜妘己知道竹子柳有話沒說完整,也不便追問,他畢竟是夜郎國君,而她是大滇公主,此時他們在夜郎王宮,她不能冒犯竹子柳。
“夫君哪有適不適合,只要他願娶,我便願嫁。”姜妘己認命一般道。
她是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她的婚姻是一場交易的。
這件事只能趙夜白他們兩個人知曉。
“憑你現在的身份,還可以嫁得更好。”竹子柳又一次開口勸道。
“何爲嫁得好?能做他的正妃已經是妘己最大的福氣。妘己沒有更高的志向,正妃之位已經很滿足。”
“若是有人許你王后之位呢?”
這話一說出來,竹子柳知道自己收不回去了。
姜妘己配得上一國王后之位,只是
“王后?夜郎王說笑了。妘己出身卑微,怎配得起。”姜妘己自嘲地笑道。
她真的將竹子柳的這句話當做笑話,當做取笑。
她從未想過要做誰的王后,她只想復仇爲生。
“是我失言了。你再想想罷,若你真要嫁,句町二皇子旻天是個不錯的人選。”
“妘己的婚姻之事怎能由自己做主?何況妘己鐘意的便是北靖王。”
姜妘己猜不透怎麼竹子柳會說到她的婚姻,還扯上旻天。
這真是一次糟糕的交談,她從未妄想過與旻天能夠結爲夫妻,做他的王妃。
她的婚姻本來就由不得她,她只是將她的婚姻作爲交易來行使罷了。她也不想做趙夜白的王妃,她誰都不想。
“你竟然瞧上趙夜白?”竹子柳驚詫道。
“怎麼?他不好麼?”姜妘己笑盈盈問道。
竹子柳緘默不語,原來她看上的是趙夜白。
那個風流成性,野心勃勃的趙夜白。
她知不知道,若是她選了趙夜白,註定她的路會充滿荊棘,充滿殺戮?
他以爲以她的聰明,爲自己謀一門好親事不是難事,可是她看上的人竟然是趙夜白。
“他很好,不過不適合爲人夫婿罷了。”
竹子柳不是排斥趙夜白,是因爲趙夜白對女人實在荒唐,他親眼見過趙夜白玩弄女人的本事,姜妘己這般心性的女子,註定會被他玩於股掌之中。
他不忍,他不願。
“那夜郎王說說這天下的男子誰適合爲人夫婿?是謙謙君子?還是手握重權之人?還是一國國君?還是平民百姓?”
“如果你求的是一生安穩,選一個平民百姓又何妨?若是你要的是衣食無憂當選一國國君,若是你想一世一雙人,自然要選鐘意的。”
竹子柳雖如此說,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
他雖是一國國君,除了有過百里姬一個女人,再無他人。
這世上怎麼可能盡是圓滿之事?
“妘己求的自然是衣食無憂。北靖王恰好能給我這些。”
“我知道不是,只怕你只是拿自己婚姻作爲賭注,當心真的葬送了你的幸福。”
竹子柳不知該說些什麼勸告姜妘己,她若是一意孤行,他亦沒有辦法。
她與趙夜白訂婚實在太過急促,他從未想到姜妘己會看上趙夜白。他以爲姜妘己的看上的是旻天。
現在,她一訂婚,打亂了他原來的計劃。
“妘己當真愛慕北靖王,怎會是什麼賭注?”
“你再仔細思量罷,夜白是一個多情風流王爺,他不會真心待你的。”
“夜郎王怎知他不會?他向妘己起過誓,會好好待妘己的。”姜妘己天真道。
“爲何我們師徒見面,你還這般防備我?不肯對我說真話?”
“夜郎王想多了,妘己並未防備任何人,只是實話實話罷了。”
姜妘己氣惱的是竹子柳一副苦口婆心的長者勸告。
竹子柳不再理她,獨自走遠。
姜妘己愣在原地,再見竹子柳,他竟真的只是竹子柳,並不是端木錦。
她的婚事又豈是他夜郎王能左右的?
竹子柳的心思很酸澀,再見她,她已經成爲夜白的待嫁王妃。
她如此伶俐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不清夜白並非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