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平遠封城,自然外面的消息也無法傳進去。
思如也懶得多說。
馬車吱吱呀呀一路顛簸終於抵達了洛平縣,陳元東起義較早,又把周邊的山賊強盜都剿滅了,縣城裏的老百姓過着還算寧靜的生活。
劉秀璋骨頭都要抖散架了,馬車才終於停下。
思如撩開簾子下車。
管家站在門口,“老爺,大少爺已經回來了。”
“恩。”
“人帶回來了”
“是,只是發着高燒,又營養不良心力衰竭,大夫說要靜養,切不可再憂思憂慮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
劉秀璋被小廝攙扶着走在後面,聽到思如跟管家的對話,他心裏猛的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一芳齋。
這是陳素儀未出嫁時的閨房。
清新雅緻梅花飄香,但這個時節只有乾枯的梅枝。
像老巫婆的手指。
房間裏很空白,古玩字畫都被陳素儀作爲嫁妝帶走了,衣櫃裏還掛着幾件顏色鮮豔的衣裙。
拔步牀上躺着的女子緊閉雙眼,她面色蒼白容顏憔悴,曾剛毅英氣的臉龐病怏怏的。
她還沒醒。
身邊是冒雨逃跑去求救的梅青,她身體本來就不錯,喝了一碗湯碗,雖還有點頭暈發燙,但整個人是沒什麼了。
“小姐”
喃喃道。
“姑爺也被老爺救回來了,你放心吧。”
另一個院子。
劉秀璋身體損傷嚴重,特別是腿腳,爲防他被人救走,聶飛斧直接讓人打斷了他的腿。
我天
生生打斷。
他到現在想起都覺得疼。
不過幸運的是岳父大人來得及時,又找了厲害的接骨大夫,用了傳說中的祖傳祕方。
腿好歹保住了。
能走。
可惜也只是能走,還想像以前那樣練功夫是不可能了,畢竟這是個沒有黑玉斷續膏的位面。
劉秀璋愁容滿面,他坐在牀上,腿上還綁着木架,變成個瘸子,以後還怎麼帶兵打仗。
“岳父。”
見思如進來,他沒動,嘴角一勾想露出慣有的笑容,卻忘了臉上有傷,誇張的動作拉扯着肌肉,滿臉新鮮的傷疤看起來特別猙獰。
“嘶”
好疼。
劉秀璋裝逼失敗。
但語氣欠扁一如既往,“哎喲岳父大人您來了,可惜小婿我有傷在身不能起來行禮了。”
“恕罪呀。”
思如微笑,“爲父知道你腿腳不便,理解。”
劉秀璋:
他自詡能言善辯又會懟,可最近這段時間卻總是在岳父大人的手裏喫癟,e道岳父私下裏找了毒舌大師特意請教了的
“爹,小婿什麼時候能回去”
“回去”
思如似笑非笑的看他,“你想回哪裏去”
當然是湘城。
劉秀璋腹誹,爹莫不是老糊塗了,除了湘城他還能去哪。
痞笑,“爹,瞧你說的,素儀還在家等我呢。”
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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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爹,您救我出來這事有沒有給素儀送消息去”
劉秀璋滿臉的着急變成無奈,“爹,你老糊塗啦”
很無語,“素儀會擔心的。”
卻見思如搖了搖頭,“不會的,她不會擔心。”
劉秀璋極力控制住想翻白眼的衝動,“爹,我知道您依然對我不滿,但我都跟素儀成親好幾年了,您再多的氣也該生完了吧。”
“就沒見過你這麼記仇的。”
“不是說貴人多忘事嗎您咋跟咱小老百姓一樣。”
思如嗤笑,“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就走了。
本來她還想跟劉秀璋說一些事的,但見他那麼貧算了,就大發慈悲的讓他再過段時間感受生活的殘忍吧。
恩。
這麼爲女婿着想的岳父,舉世難求的。
兩天後,陳素儀醒來了,她腦子並沒燒壞。
抓着梅青的手,“我爹呢我要見我爹”
梅青:
安撫。
“小姐您彆着急,奴婢知道您想說什麼。”
“放心,老爺已經把姑爺救回來了,現在在客房裏養傷”
“夫君也在”
陳素儀瞪大的眼睛裏滿是喜悅,“我要去看他。”
說着就要下牀。
可惜身子太虛弱,只稍微一動,頭就發暈。
梅青忙扶住她。
“小姐。”
扶着她重新到牀上坐下,“您病還未好,大夫說了不能勞累,得好好的靜養着。”
“可”
陳素儀眼裏焦急又期待。
“我的好小姐。”
梅青抿嘴一笑,“姑爺雖然在平遠城受了些苦,但好在老爺及時趕到把他救了出來。”
“沒事的。”
“只不過姑爺他到底受了些傷,所以不能來看小姐。”
陳素儀抿脣,“真的”
“真的,奴婢什麼時候騙過你。”
梅青幫她蓋好被子,“小姐你乖乖吃藥喫飯,早點把身體養好,才能過去看姑爺。”
過去嗎
陳素儀不傻,一下子就聽出梅青話裏的漏洞。
垂眸,“夫君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嗎”
梅青就嘆氣,“您也知道平遠城那聶飛斧是朝廷的大將,姑爺落到他手裏,怎麼可能有好果子喫的,咱們當初在湘城的時候也有關押犯人的牢房,辣椒水泡皮鞭、鐵烙、鐵鉤小姐您知道的應該比奴婢要清楚得多。”
“姑爺是與朝廷爲敵的,總不能期待那聶將軍對他以禮相待吧,講真的,姑爺他能留下條命已經是大幸了,奴婢聽跟着老爺前去救人的吳將軍說,姑爺本來過兩天就要被斬首了。”
陳素儀低下頭,“是啊,能活着出來,我還有什麼強求的。”
“梅青,我渴了。”
“小姐稍等,奴婢馬上去倒水,大夫說了,您現在身體還很虛,不能喝茶”
“梅青,我想喫肉。”
正在倒水的某丫鬟:
眨了下眼睛,“小姐,您只能喝粥,不能喫肉。”
但這份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當初脫離出來,在那小山村裏天天青菜配冷飯,別說葷腥,能喫上一頓新鮮菜都難得的。
她醒過來那天晚上足足吃了一大碗油兮兮的紅燒肉。
那味道,不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