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忘塵看着那黑色肉·蟲,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就連氣息也粗了起來。
少輓歌沒有回頭看,只是覺得身後的少忘塵鼻息不對,便也猜到了幾分,一張小臉也無了看戲的興致,眼珠兒轉了又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分明就是蠱蟲!”
少忘塵在看到那肉·蟲的一剎那,大亓氏的神識便傳遞了此蟲的來歷。
此乃傳世蠱,是蠱皇!此蠱能修人性,能穿時空,能比如意境界的修真者!
“傳世蠱,原本是巫師爲了聯繫後代的蠱蟲,一旦祖先死亡,修爲便能夠通過這傳世蠱傳遞到後輩身上,生生世世不滅,除非到了哪一輩沒有嫡親子嗣爲止,這蠱蟲纔會隨着宿主的死亡而死亡。傳世蠱,傳世蠱,隨着宿主的繁衍生息,傳世蠱也能分裂出子體傳遞到下一代!”
少忘塵的心裏掀起驚濤駭浪,簡直不能呼吸。“這傳世蠱只能由大巫師親手所下,在大巫界就唯有十二巫祖有此本事,沒想到三萬年後,居然還能見到此蟲的蟲體!雖然這傳世蠱已經死亡,但卻也說明了,大巫界其實還流傳下來一些東西的……”
“可是東來先生是如何得到這傳世蠱的?難道他是這傳世蠱的宿主?可是不對,這傳世蠱乃是極爲神祕的蠱蟲,一般被下在身上是不會被髮掘的。”
在久遠前有很多修真者生來就有一種本事,那就是父母死亡了之後他們的修爲就會突然大幅度的增加,他們若是沒有被告知,就會以爲這是他們天生的本事,導致後來很多修真者爲了修爲而殘殺自己的親族。故而便是大巫界,這傳世蠱也並不能隨意爲人所下,唯有這十二巫祖有這權力,且要通過人品與修爲的重重考驗之後纔會點頭同意。
“你這等東西給我,我能有什麼法子?”蒼朮久久纔將那錦盒闔起,惋嘆一聲,說道:“這蟲兒它認得我,我卻不認得它!老人家我雖然是藥師,這卻也並非是我範疇之內之事。你啊,你所求非人嘍!”
“可這天底下也唯有老雜毛你纔有這說一說,看一看的資格,非是你,莫非是我嗎?”紫襟衣淡淡說着,誠懇地看着蒼朮:“能者多勞,此事確實要你來!”
“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麼?”蒼朮雙手一攤,將那錦盒隨手扔在藤椅上,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煙,一口接連着一口,很快一袋煙就沒了。“你叫老人家我品一品你這凝碧花,老人家我尚且能自信滿滿,可這東西,便是吃了,老人家我也怕落個走肚拉稀,鬧不好還要落得個半身不遂,身死道消!”
“你乃是神農後裔,天生便是嘗百草,試百藥的命。舍你其誰?”紫襟衣又道。
“容老人家我想想吧!”蒼朮皺着眉,一臉矛盾都寫在臉上。
少忘塵佯裝好奇,拿起那黑色錦盒打開仔細看了看,只覺得這傳世蠱看起來與一般的蠶蟲也沒什麼兩樣。“先生,藥師,這是什麼蟲,你們爲何會如此謹慎?”
“這是蠱!”蒼朮重新裝上菸草,用手指點燃了火,抽了一口,說。
紫襟衣則眯着眼看着少忘塵,微笑着問:“怎麼,你很有興致麼?”
少忘塵心下一稟,連忙道:“確實好奇,能讓先生與藥師如此爲難的東西,只能說明這蟲兒十分了得。”
“哈!”紫襟衣笑了起來:“我倒是忘記了,藥師你可是要收了這娃娃做徒弟的,你不能嘗的麼,就叫他去嘗好了,你說如何?”
少忘塵立即耷拉了一張臉下來,這如何不是自己撞到那槍口上去的?只是他委實好奇這蠱蟲,這可是當年的大巫界流傳下來的東西,這對於他這巫師的身份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要知道,如今的世界唯有他一個巫師,當年大巫界的東西也都被毀的差不多,便是連文獻也都只是寥寥數筆一概而過。他要修習巫術,便唯有自己摸索。
大亓氏固然能夠傳遞回來一些訊息,可是除了一開始給了他大量的巫師的基本知識之後,之後的訊息也都只有在遇到有什麼和巫術或者是大巫界有關的東西纔會冒出來。譬如這一次,也只是冒出來這傳世蠱的訊息,多了也並沒有。除非是他自己能有什麼奇遇,想到了什麼要緊的東西。
但即便是這樣,這也如同是紙上談兵,哪裏有親眼觸摸感受來的真實?來得更能體悟?
這傳世蠱對他的誘惑,便好似金山銀山對於一個乞丐的誘惑,根本難以抵禦。
“哼哼,老不死的你這是在打我新徒兒的主意?我可告訴你,老人家我好不容易尋個頗得心意的傳人,可是要將我這衣鉢傳給他的!這蠱蟲說嘗
“哈哈,還未拜師,你這護犢心切倒是表露出來了!”紫襟衣不由得又取笑起蒼朮來:“我看此子一身鴻運當頭,氣運綿長厚實,便是那天定之人。否則你想想本公子這般不與人族打交情的人,如何破天荒收他做我東來閣的少主?”
蒼朮眉頭頓時一跳,好奇問:“這樣說來,你是看中他的命運,將來好給你養老送終?”
“噫!這話便難聽了,好歹麼我也年輕你個幾千歲,養老送終這種字眼,還是留給你自己吧!”紫襟衣依然人畜無害的笑着。
“哼哼,可老人家我要死,起碼也還得過個幾千年!我修爲雖然沒你高,可你耐不住老人家我這一身的本事!”自誇了兩句,蒼朮這才轉頭看向少忘塵,抽着煙打量了幾眼,湊到紫襟衣身後,不由得道:“不過你這眼光向來出了名的毒辣,又是個冷麪無情的生意人,你今次都將你這辛苦打拼的東來閣壓在此子身上,可見此子肯定非同一般。你的修爲比我高,老人家我便信你一回!”
“這就對了!”紫襟衣笑道。
少忘塵只覺得背後又是涼颼颼的,這兩個絕世強者面前,他就如同是一頭被人相中的牲口,連自願反駁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他是幾乎肯定東來先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所以才處處對他放寬權限。
也許這東來先生就是爲數不多的修真者,不會因爲他巫師的身份來殺他呢?想想也是,他的修爲已經如此之高,就算是殺了他也沒什麼用。若是少忘塵自己,也會選擇將自己養起來,日後他東來先生但有所求,他自然是要答應。
如此一想,少忘塵也就微微放心了些。“這樣久了,先生都沒有害過我,可見他應該不會是對我有如何的敵意,甚至種種安排都對我極其保護。如今我就如一隻還未長出羽翼的鷹隼,先生便維護我直到我能搏擊長空吧?”
“先生,方纔忘塵在說,拜師如此大的事情,理該問過先生的,既然先生同意,那忘塵今夜回去便焚香沐浴,明日一早便拜見師尊!”少忘塵對紫襟衣說道。
“喏,此子算是個通情達理的!”紫襟衣點了點頭,笑着對蒼朮說。
“哼哼,能入了你這老不死的眼,若是不好,那纔是見了鬼了!”蒼朮將菸袋裏的灰在紫襟衣的紫雲榻上敲了敲,眯着眼睛說。
“噫!老雜毛,莫煞了風景啊!”紫襟衣揮了揮衣袖,將那菸灰不知道吹到哪裏去了。
少輓歌今夜一直未說過話,這時候便怯怯地走到紫雲榻旁,蹲在地上,小腦袋與紫襟衣的目光平齊,說:“紫衣阿叔,你們都將好處給了公子了,輓歌也想要!”
“嗯嗯,懂得討食的娃娃纔有糖喫!”蒼朮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我看着女娃娃根骨也很是不錯,爲人也聰明伶俐,不妨老不死的你收她做個義女?”
“噫!好人叫你做了,不妨你也收她做個採藥的童女?”紫襟衣道。
“女娃娃,你選誰?”蒼朮便玩味兒的看着少輓歌。
“公子去哪裏,我便去哪裏。公子兩處都去,我便去兩處!”少輓歌仰着脖子,拍了拍胸脯說。
“哦喲,還是個十分貪心的小丫頭麼?你的佛知道你如此貪心不?不是講求個什麼拋卻貪嗔癡恨麼?”蒼朮好似還記得來東來閣的路上被少輓歌駁了面子,這會子立即就拋了話頭說。
“我這不是貪,而是爭取!”少輓歌撅着嘴不滿地看了一眼蒼朮,道:“老人家你可要知道,機會都是要爭取來的,若是放着機會不抓,那纔是大大的不妥,若是耽誤了問鼎佛門,豈不是要叫這佛也惋惜了?”
“你你你!”蒼朮一時間吹鬍子瞪眼,死活沒能再反駁了少輓歌的話來。
“哈哈,哈哈哈!”紫襟衣立時便笑了起來,看着蒼朮也是一臉的笑意:“老雜毛,這藥童收得好,以後若是去了你那藥師谷,總算有那麼個人味兒了!哎……想想也正是有趣,除了貓兒,居然也有你沒法說服的人,這可真是叫本公子忍不住想看看將來的好戲啊!”
“住嘴!你這老不死的口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什麼叫沒法說服?那叫大人不記小人過曉得麼?”蒼朮氣得暴跳如雷,指着紫襟衣的鼻子大罵。
“噫!修身養性啊!”紫襟衣隨手給自己設了個結界,讓蒼朮那噴濺的口水噴不到自己身上,隨即優哉遊哉道:“說起來,我那貓兒此時也該回來了吧?”
“本貓回來了!”紫襟衣話音未落,小雪兒就一邊仰着腦袋一邊現了身,連帶着將一坨什麼東西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