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若不是他中了圈套,怎會將藍若水置於這種危險的境地
若不是爲了救他,她又怎會寧願捨棄自己的生命
師傅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自然知道此事是自家徒弟心甘情願,但,還是生氣了瞪了左丘黎一眼,便直接衝到藍若水的牀邊,立刻給她檢查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臉色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終於,將手放下,沉沉的嘆了口氣。
“前輩,她怎樣”左丘黎忍不住開口,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因爲他害怕從藍若水的師傅口中,聽到那個他最不想知道的消息。
師傅擡頭看向他,臉色沉重道:“傷的太重,流血過多,身體根本撐不住大量的精神消耗,如今意識應該是完全的封鎖了。”
左丘黎只覺得心一下子四分五裂,疼得痛徹心扉。
完全封鎖,也就是對外界絲毫沒有任何的感知。
感覺不到他的觸摸,也聽不到他強烈的呼喚。
然而,左丘黎還是走過去,溫柔的拉起她的手,再次問道:“那她什麼醒來,不一定對嗎”
“對,這次太過嚴重,很有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師傅的心裏何嘗不難過,終是沉重的將這句話說出。
左丘黎將藍若水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卻是忽然微微笑了起來。
師傅一怔,眉頭不由緊緊鎖起。
因爲這個笑,不僅出自平時冷山一般的人,而且還帶着一股希望與絕望夾在的氣息,那麼違和,違和的讓人無法心安。
接着,就見左丘黎溫柔的笑着說道:“無妨,若水一天不醒,我便照顧她一天,一輩子不醒,我便照顧她一輩子。若是她先我而去,那我便隨後追隨。”
屋內,屋外,所有人在聽到這句話後均是狠狠一震
誰也沒想到,左丘黎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打算
“若水,這下生死都不會將我們分開了,多好。”左丘黎溫柔的注視着牀上的藍若水,再次開口。
這一句,卻是紅了多少人的眼眶。
師傅徹底取消了閉關的打算,左丘黎甚至直接告了假不去上朝,就這樣日夜不分的守在藍若水的牀邊。
爲傷口換藥的時候,他守着,爲她擦洗的時候,他親自來。
即使是面對很難喂下去的藥,他也不嫌麻煩的一口一口親自喂下。
流出來再喂,不厭其煩。
用自己的嘴一點點將她需要的藥及需要的補品,盡數餵了進去。
就算沒有希望喚醒她,他也要讓她的身體健健康康的,讓她的傷口早日恢復。
彷彿因爲沒有了再多奢望,時間也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有情之人能夠朝夕相處、日夜相伴,雖然沒有歡聲笑語、你儂我儂,但,誰又能說這樣的天長地久不好呢
整個黎王府,近幾日的氣壓都格外低,每個人的臉上都無比的凝重,每個人的心裏都無比的傷感。
甚至,連路十都無心操持白府的重建事宜
,而是將此事暫時擱置起來,只是每日守在黎王府內,等着左丘黎的吩咐。
想到此,路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若不是那個皇后即將被處理,不需他再動手,他恨不得要替表哥和表嫂殺了這個女人
正想着,卻聽管家急匆匆來報:“白少爺,府外凌公子求見。”
路十眉頭一鎖:“凌千揚”
“正是。”管家點點頭,“還有個姑娘。”
路十思考一瞬,還是道:“先請他們去正廳,我去和表哥彙報一下。”
說完,便趕緊朝着藍若水所在的屋子而去。
屋內,靜悄悄的,安靜的讓路十站在屋外,都有些躊躇不前,思考着到底是否應該前來詢問,還是乾脆自己去看看凌千揚來意算了。
正想着,卻聽不遠處有腳步聲響起,轉頭望去,卻見凌千揚已經帶着洛雨朝這邊急匆匆而來,而身後,是妄圖想要叫住他們的管家。
路十眉頭一皺,趕緊要上前,卻聽凌千揚已經開口問道:“若水是不是在這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路十一怔:“凌公子可是知道了什麼”
藍若水受傷一事,爲防節外生枝,他們刻意做了隱瞞,就連尚書府都以爲她只是出外巡查鋪子而已。
按理,凌千揚不該聽說纔對。
卻聽凌千揚道:“我聽說城外的一條路上發生了一些事情,而那路正是通往丹心宗的,所以我擔心會不會是若水有事。她如今不在尚書府,可是在這裏”
路十眸光一閃,果然,凌千揚能黑白兩道通喫,是有他的原因的。
如今,他與黎王府及藍若水早已站在一條線上,已經不算是外人,只是藍若水的情況,到底要不要他知曉,自己還是有些拿不準。
正糾結着,卻聽屋內,左丘黎暗啞的聲音傳來:“讓凌公子進來。”
凌千揚聞言眉頭微蹙,與洛雨對視一眼,立即推門而入。
然而,剛一進門,卻看到了眼下烏青的左丘黎,正坐在牀邊,癡癡的看着躺着的人。
凌千揚一驚,腳步也是猛地一頓。
這濃重的壓抑氣氛,這濃重的藥味甚至讓他有些害怕看到裏面的一切。
“我們一起去。”一旁,洛雨似乎察覺到了他心頭的恐懼,拉着他的袖子,輕柔的說道。
凌千揚回過神,朝着她點點頭,深呼一口氣,朝裏面再次走去。
牀的邊緣有牀紗遮擋着,所以,一直走到牀邊,他纔看到躺在牀上的那個人,竟然當真是他一直擔心出了事的藍若水。
只見她的臉上毫無血色,就連呼吸也變得極爲的微弱。
而他旁邊的左丘黎,則是緊握着她的手,細細的看着她的眉眼,眼神溫柔而專注。
“這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沒有好好保護她”然而,一股子憤怒卻從凌千揚的心頭飈起。
明明他答應了自己的心,既然已經看到了她找到了那個最佳的歸宿,所以不再流連,也不再猶豫。
卻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她躺在牀上,毫無生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