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藍若水手下一頓,自己好像是推的有些離譜了,所以,眼珠當即一轉,解釋道,“我只是……只是想說你剛剛沒喫夠的話也可以喫。”
“你剝?”左丘黎揚揚眉。
藍若水嘴角一撇,嘀咕道:“我現在又不是你的貼身小廝。”
“我也不是凌千揚。”左丘黎冷冷說着。
藍若水:……
我靠,這次不比了,又彰顯自己的風格了?
心好累,這傢伙總是捉摸不透。
算了,還是自己喫吧。
這麼想着,乾脆將一整盤又收了回去。
只是,剛收到一半,卻覺一隻蟹從其上被拿走。
然後,就看見左丘黎三下五除二,不僅打開蟹殼,擠出蟹肉,並且那從蟹爪中弄出蟹肉的動作比她還要嫺熟!
藍若水看的目瞪口呆,什麼情況?
你可是個王爺啊!
就算沒有貼身侍女,但會剝蟹這種事情怎麼想也想不通啊!
卻見左丘黎手上的動作忽然一頓,眼睛盯着手中的蟹道:“其實,我最討厭喫螃蟹。”
“啊?”藍若水不由一愣。
那今天還特意叫螃蟹,原來就是爲了讓她剝嗎?
你可真是……爲了整我而敢於犧牲啊!
只是,明明最討厭喫螃蟹,卻這麼會剝螃蟹……
這更加不合理了吧?
接着,卻見左丘黎又將一片蟹肉放進嘴裏,甚至還笑了笑道:“但是今天吃了一下,覺得也挺好喫的。”
藍若水:……
沒想到,她還曲線救國了。
作爲一個喫貨,雖然感覺沒什麼自己的功勞,但看到有人的人生中又多了一項美食,也覺得欣慰不已。
所以,也開始一邊剝一邊說道:“就是好喫呀,我都想不通你以前爲什麼不愛喫。”
“因爲寒池裏只有螃蟹。”左丘黎淡淡的說着,然後繼續將一片蟹肉放進嘴裏。
藍若水的手頓時停下,頭也倏地擡起,怔怔的看着左丘黎。
而那方纔還開懷的心,此時卻揪的十分難受。
寒池。
左丘黎八歲那年,在後山待了幾天幾夜,她一直不知道他是如何度過,原來,是以喫螃蟹爲生的嗎?
那樣一個孩子,到底是怎樣絕望,又怎樣爲了復仇而逼自己活下去,去捉生螃蟹來充飢。
那個過程,她想都不敢想。
難怪他會討厭喫螃蟹。
若是自己,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螃蟹。
因爲那伴隨着的,是一段恐怖又慘痛的記憶。
想到此,藍若水當即伸手拽過他底下的螃蟹道:“你不要吃了,我也不吃了。”
說着,便將所有桌上的螃蟹,連帶着剝下來的殘渣都盡數收走。
然而,剛站起身,卻覺手臂被猛地一拉,只見左丘黎雙目炯炯的看向她道:“我不是說了,我現在不討厭了。”
“真的?”藍若水很擔心他是爲了遷就自己,不得不面對那段過往。
“當然。”左丘黎挑了挑眉,“我什麼時候說過謊?”
藍若水真的很想說,你每天都在違心的嘴硬好嗎?
不過,這個時刻,還是不忍心吐槽他,只是看着他那堅定的雙眼,終是又坐了下來。
“你真的不要勉強,知道嗎?”藍若水一臉凝重的囑咐着。
左丘黎忽然一笑:“我記得我好像說過,還沒有人能勉強的了我。”
藍若水嘆了口氣。<
話是這麼說,但她心裏就是不太舒服。
“還不快喫?”眼見她坐在那發呆,左丘黎挑眉道,“難道你真的讓那些人再多等一會?”
藍若水回過神,趕緊道:“不要不要。”
說着,也便趕緊動手吃了起來。
左丘黎望着眼前那被他剝了一半的螃蟹,也乾脆繼續動起手來,直到將它完完整整的喫下去。
藍若水邊喫邊偷偷看着,看着他當真是一臉平靜,才放下了心。
她在現代是精神科醫生,所以,她知道不管對於任何人來說,喚醒悲痛的記憶都不是什麼好事。
但,如果可以正視過去,卻是一件不可多得之事。
因爲那意味着你變得更加強大。
“喫飽了?”眼見藍若水將碗筷放下擦起了嘴,左丘黎開口問道。
藍若水站起身:“很飽了,我們走吧!”
“把這碗薑茶喝掉。”左丘黎將一個碗推了過去。
藍若水的臉頓時有些苦,昨晚被凍之後,當真是喝了好多薑茶。
她其實很不喜歡姜這種味道,但爲了自己不感冒也只能硬着頭皮喝下。
但是,今天……
所以,“嘿嘿”一笑道,“不必了,我喝過了。”
“你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是越來越強了。”左丘黎冷靜揭穿,“你以爲我的觀察力那麼弱?”
藍若水一愣,原來這傢伙一直在看着自己喫飯嗎?
呀,爲什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呢!
“螃蟹性寒,你好歹學過醫,難道不知道麼?”眼見她站在那發傻,左丘黎忍不住蹙眉道。
“我喝。”藍若水擡起頭,目光發亮的看着他。
這個人在笨拙的表達着對自己的關心。
她又怎能再去推拒?
當即,端起碗,一股腦的把所有薑茶一飲而盡。
“恩……”藍若水舔了舔嘴角,“這家薑茶好像不錯耶,沒有那麼難喝。”
左丘黎低頭看去,只見那茶包上的牌子明明與昨日府中的一致。
不由有些奇怪,原來這藍若水的嘴也會有偏差的時候?
不過,還是從懷中掏出整整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以至於店老闆看到那銀子時,兩眼閃着金光。
哇,發財了,今天生意不用做了耶,趕緊關門去府衙看熱鬧!
而府衙內,很快出現左丘黎和藍若水的身影。
衆人見狀均精神抖擻了起來。
畢竟,有冤的伸冤,看戲的看戲,都十分有追求。
只有路十一臉幽怨的盯着左丘黎,感覺沒有愛了。
那濃濃的螃蟹味道,他鼻子再不好使,離得這麼近也能聞的清清楚楚。
還說什麼查案卷,原來是去偷偷喫大閘蟹。
他方纔到底是爲什麼覺得心裏有些平衡的?
明明自己的遭遇慘很多好嗎?
此時此刻,有誰還記得他還沒有喫過午飯?
主子,你這般重色輕屬下,真的傷到我了!
不過,左丘黎顯然沒有接收到他的情緒,此刻端端正正的坐在正位看向下首。
而沒過一會兒,就聽堂外,那被派去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前來稟報。
“啓稟總督,梁府已經檢查完畢。”
左丘黎點點頭,並未多問,只是目光轉向另一邊。
“啓稟總督,所有屍體均已擡回府衙,已從側門進入,隨時可以請仵作驗屍。”
然而,這話一出,方纔還算沉着的唐城知府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