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猜的不錯的話,沒準這一次什麼捉拿“雌雄雙賊”也都是幌子。
看來他這一次是真的栽了,只是想不通,這件事怎麼就驚動了黎王呢?
所有的卷宗都呈了上去,左丘黎翻了翻,忽然狀似想起什麼一般道:“對了,本王此次來捉拿大盜,爲保險,剛好帶了仵作過來。”
藍若水不由給左丘黎偷偷點了贊。
不錯,裝的十分自然,演技越發出神入化了。
那底下的商戶帶頭人一聽,立即請願道:“還請王爺請仵作重新驗屍,早日找到殺害梁家的兇手。”
“恩,說的極是。”左丘黎點點頭,“來人,帶仵作去後院驗屍。”
接着,纔看向其中一名虎威軍屬下道:“你把此次去梁家帶回的東西都呈上來。”
“是。”那屬下立即將一摞類似賬冊的東西遞上。
左丘黎開始慢慢的翻閱起來。
說慢慢,是因爲當真是相當慢。
一頁看上半天,和之前看商戶們上交的資料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藍若水卻猜得到,這傢伙估計是在等待什麼,所以,爲了不讓事情空檔,在掌握着節奏。
這種時時都讓人的心繃起,又能及時推動事情進展的本事,真是了不起啊!
果然,當他將那些賬冊看完放下,就聽那仵作登堂來報。
“啓稟王爺,下官檢查了所有屍體,除去一名死者是被刀捅傷致死以外,其他均是一刀割入脖頸致命。”
此話一出,人羣中頓時沸沸揚揚起來。
一劍封喉啊!
那哪裏是山賊強盜什麼的,這根本就是專業殺手啊!
而左丘黎卻是眉毛一挑:“哦?本王怎麼記得剛剛翻閱仵作驗屍記錄,全部寫的是一刀斃命呢?”
唐城知府一聽,立即將鍋甩了出去:“總督大人英明,這是仵作驗屍的結論,下官作爲知府,對此並不在行呀。”
“恩,說的也是。”左丘黎點點頭,狀似贊同。
藍若水卻忍不住抽抽嘴角。
因爲左丘黎從來都不好好說話,一般他要是說“說的也是”,那後面一定是要放大招。
果然,只聽他接下去道:“那既然這樣,你就詳細的說一下那人被刀刺傷的情況吧。”
那仵作自然事無鉅細的將傷口的情況說出,甚至將他臨死前的姿勢都推斷了出來。
對於仵作來說,即使並非很確定,也是可以提出猜想式結論的。
因爲,極有可能對判案有力。
而聽聞這話,那虎威軍屬下卻是忽然道:“總督大人,仵作大人的這番說法,倒是讓屬下想起在梁府查到的一件事。”
“什麼事?”左丘黎轉向他問道。
“總督大人請看。”虎威軍屬下雙手捧着一個東西,低着頭道,“這是屬下在正廳的石柱的刀痕之中找到的刀碎片,那刀痕的大小剛好與仵作所說的大小一致。”
“哦?快呈上來。”左丘黎趕緊道。
很小的薄片,周圍人幾乎看不清。
但在場卻有兩個人極爲緊張,一個自然是那行兇的侍衛,而另一個,則是知道這一情況的唐城知府。
“這材質……好像在哪見過。”左丘黎將那碎片掂量在手中,又舉起對着陽光看了看。
碎片
很小,但依然可以反射出陽光。
雖然離得遠看不到,也的確是存在的。
而忽然!
左丘黎眉頭一蹙,雙目倏地看向下首那名侍衛:“知府大人,本王怎麼覺得此碎片與你那位侍衛的刀很像呢?”
唐城知府聞言臉色一變,當即道:“總督大人,刀的材質一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您不能因爲此事就懷疑下官的侍衛啊!”
“你說的有理。”左丘黎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道,“不過合理的排除嫌疑,是審案的關鍵,來人,將此人的刀呈上來!”
“大人!”
“總督大人!”
那侍衛驚慌又帶着些求助的聲音與唐城知府失措的聲音同時響起。
還未再多說什麼,已經讓人心生懷疑。
左丘黎卻不慌不忙道:“怎麼?不能配合?還是……心虛了?”
“不是不是。”唐城知府矢口否認,甚至做好了棄車保帥的決定,所以當即道,“下官只是想說,此侍衛並非時刻跟在下官周圍,所以他做的一些事,下官也不一定全知道。”
“你!”那侍衛一雙包子眼幾乎擠到了一塊。
雖然看不到眼神,但從他那扭曲的面容以及緊緊握拳的雙手來看,也知道他此刻是如何的不可置信和氣憤!
藍若水冷冷的看着這一切,忽然很想問問這侍衛如今什麼感受。
爲了自己的主子做盡一切壞事,最後,卻只是對方輕易丟下的狗。
只見那侍衛忽然擡起刀,再也沒有多說,便交給了一旁的虎威軍。
左丘黎身在朝中,實在是看多了這種事,所以,並沒有像藍若水那邊有很深的感觸。
只是接過刀,親自做了比對。
然後,找出那一塊微小的破損之處,將碎片貼了上去。
刀,頃刻變得完整無缺。
左丘黎重重的將刀放下,終是冷冷看向侍衛道:“碎片與刀吻合,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侍衛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可以爲主人去死,卻接受不了主人的輕易背叛。
今日,但凡這唐城知府有一點保他之意,他都會將這罪責盡數攬到自己身上,將他推脫的乾乾淨淨。
然而,看到方纔那一幕,他只覺自己這過去十年以命相搏的保護,當真是瞎了眼。
所以,當即道:“那人的確是我所殺,但這一切,都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
唐城知府聞言頓時睜大眼,怎麼都不相信,那個多次豁出命去保護自己的人,竟然會將自己抖出去。
當即,指着他大罵道:“你竟然含血噴人,枉我養了你這麼多年,真是畜生不如!”
那侍衛卻是冷冷道:“沒錯,在你心裏,我的確畜生不如。”
“你……”唐城知府被這句話一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只能轉回頭,不停的對着左丘黎拼命喊着:“總督大人,下官冤枉啊!這個奴才竟然背主,一定是早有預謀,總督大人千萬不能輕信他的話啊!”
只不過,此時已經抖出證據的左丘黎豈會再給這唐城知府任何一個好臉色?
當即冷冷的看向他道:“閉嘴!”
那冷如冰川的聲音,當即嚇得唐城知府噤了聲。
左丘黎這才又轉向那侍衛道:“說,將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本王或許能賞你一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