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四百六十七節 多才多藝
    “孔公請”張越帶着孔安國,上了閣樓,來到堪輿室之中。

    親自爲他備好坐席,恭請入座,道:“寒舍簡陋,還望孔公海涵”

    孔安國卻是擡頭打量着這個房間。

    房間四面都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地圖堪輿,大到整個關中,小到新豐某鄉甚至某村。

    堪輿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竹片。

    有的標註了數字,有的寫着文字。

    書架上更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簡。

    這令孔安國大感意外,他是做過郡太守的。

    大約在十年前,他曾擔任臨淮太守,治臨淮的二十九縣,因而深知,治政的困難。

    當世治理地方,最大的問題,其實不是什麼豪強地主,富商大賈。

    而是,地方官通常對地方事務兩眼一抹黑。

    哪怕是最勤奮的郡守,也未必能對治下各縣的人口、土地、賦稅、丁口等數據倒背如流。

    至於這些地方的特色、當地的地理、地貌,發展情況,那就更是知之甚少了。

    一般,能知道郡城的情況,就已經是能吏。

    而能對地方事務,瞭如指掌的,孔安國這麼多年,只見過自己的老師之一,故御史大夫兒寬,曾經有這個能耐。

    只是

    兒寬是活生生累死的

    如今,看着這堪輿室中的堪輿和那些小竹片,孔安國忍不住在心裏嘆道:“若兒師能想到這個辦法,或許能活到如今”

    心中也因此對張越更加上心了。

    在他看來,這張子重能帶他來這個地方,說明對方對他是很看重很重視的

    錯非如此,隨便找個地方,不就可以打發他了嗎

    何必如此鄭重,將他請到此處

    這樣想着,孔安國就笑着道:“侍中言重了山野之人,躬耕於曲阜,承蒙陛下不棄,始能出入宮闕侍中盛情相邀,某獨感激涕零而已”

    張越聽着,笑了笑,道:“孔公厚愛請”

    說着就舉起酒樽,道:“晚輩敬孔公”

    孔安國自是連忙舉杯還禮。

    如此三巡酒過,孔安國放下酒樽,看了看堪輿室中的情況,然後才輕聲問道:“老朽聽說侍中公有意拜讀兒師手稿”

    張越笑着道:“兒御史功勳昭著,素爲晚輩敬之,誠欲求其書稿”

    “侍中若是不嫌棄”孔安國舉着酒樽,笑道:“某家之中,恰好藏有兒師所遺書稿和手抄書稿百餘卷”

    “願獻侍中,以謝侍中今日之請”

    張越聞言,連忙拜道:“承蒙孔公厚愛,無以爲報”

    孔安國聽着,笑的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在他看來,張越接受自己的贈書,就等於答應了讓自己上車。

    車票已經到手,那他和張越就是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孔安國就沒有多少顧忌了。

    “侍中若是不嫌棄”孔安國眯着眼睛,對張越說道:“老朽近年,曾在曲阜祖宅破壁之中,找到了一套先師孔子遺留其中的論語書稿,侍中若是需要,老朽可以爲侍中提供一份”

    張越聽着,摸着手裏的酒樽,呵呵的笑了笑。

    西漢是一個神奇的王朝。

    一個創業者的樂園。

    不獨春秋、詩經、易經、尚書,已經被分裂爲今文、古文兩大陣營,且各自內部又細分出好幾個不同版本。

    就連論語孝經也不能避免。

    其中,論語一分爲三。

    有齊論語、魯論語和古論語之區別。

    這古論語就是孔安國自己從曲阜孔宅破壁之中發現的。

    只是相較於孔安國那個騙了後世兩千年的彌天大謊古文尚書來說,這古文論語,顯然沒有多少存在感,它在魏晉之交就已經失傳。

    而後世留存的論語,是由齊論語與魯論語糅雜而成,拼接在一起的。

    所以呢,後世之人在讀論語時就經常發現,論語之中有些地方南轅北轍,自相矛盾。

    譬如,後世論語之中,就既認爲管子仁,但又覺得管子無禮。

    而孔安國在這個時候提起他的古論語,顯然是在試探了。

    其言下之意,不外乎就是你願不願意爲我背書

    若換一個人,張越可能就答應了。

    但奈何

    眼前這人可是孔安國

    整個西漢王朝,最勤奮的創業者。

    後世的賈布斯算什麼

    連給孔安國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孔安國,可是不僅僅搞出了古文尚書、古文論語而已。

    他還搞了古文孝經、古文禮記等等項目。

    他的一生,都在創業

    只是苦了後世的考據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千年時光,才最終將孔安國的這些項目證僞。

    換而言之,若張越答應下來,日後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

    但不答應的話好像又不太合適。

    想了想,張越斟酌了一下用詞,道:“既承孔公厚愛,願觀奇書”

    嗯

    只是看看的話,倒也無傷大雅。

    況且,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說不定未來,張越也可能需要當一次張布斯

    孔安國一聽,雖然張越的回答不是太滿意,在他看來,對方應該立刻頓首拜道:“願聞孔公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願觀奇書。

    言下之意,其實就是保留意見。

    但這已經殊爲難得了

    自他創業以來,今天可能是進展最大的一天

    有可能將自己的項目,推薦給公羊學派

    這就好比後世的創業者,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拿到了風投一樣,孔安國的心情依舊激動的猶如喝醉了酒。

    直到離開小樓,他都有些飄飄然。

    張越卻是親自將他送到了司馬門,好方便讓更多人看到和知道孔安國來見自己了,而且特別開心的回去了。

    “這孔子國,還真是”站在鳳凰闕之上,韓說砸吧了一下舌頭,對這位老朋友的節草下限有了更深認知。

    不過

    他聳了聳肩膀,就將這個事情丟在一邊,不再去理會。

    反正,此事跟他沒有關係。

    現在,韓說顯然更關心,怎麼去拍當今馬屁,同時將自己洗白。

    這個事情,有些麻煩

    主要是蘇文雖然跌落

    而死,但是王莽那隻瘋狗,卻循着味道,追蹤到了幾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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