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兩百一十二節 暗流(1)
    “主公……”

    “太孫命人送來書信……”田水將一封書信,送到張越面前,然後退到一旁。

    張越拿起書信,抖了一下,就打開來。

    “太子家宴……”張越眉頭緊皺起來:“這是鴻門宴吧!”

    “主公……要不要臣去阻止?”田水在旁輕聲問道。

    “不可!”張越擡手道:“太孫殿下不會聽的,即使聽,也沒有藉口推脫!”

    當爹叫兒子去赴宴,談談心,說說話,天經地義!

    兒子豈敢不去?

    又有什麼理由不去呢?

    終究,現在還沒有撕破臉。

    想了想,張越對田水吩咐道:“汝且持我符節,往長信宮拜謁皇后……皇后會知道怎麼辦的!”

    “諾!”田水恭身而去。

    張越則看着田水消失的身影,猶自搖了搖頭:“善泳者溺於水擅騎者墮………陛下……您玩弄人心數十年,就不怕被反噬嗎?”

    現在長安城的情況,張越自知是與那位陛下脫不開干係的。

    迄今以來,他的種種行爲,也都是受到了那位陛下的指示。

    看上去,當朝天子的策劃與部署,似乎萬無一失。

    城外有大軍駐屯,城內更有羽林、期門兩校尉拱衛。

    更得趙充國的緹騎保駕護航,又有金日磾奉詔聯絡內外。

    於是,舞臺被搭建起來。

    各方粉墨登場,按照着那位陛下的心意唱起了現在的這臺大戲。

    可是,真的就沒有問題嗎?

    張越對此有着深深的疑慮。

    所以,他不得不暗中做出了部署,以防萬一,這戲要是演砸了,總得幫着擦屁股,善後。

    正想着這些,田水卻去而復返。

    “主公……”田水神色古怪的走到張越身側,將一塊玉佩送到張越面前。

    張越一看,瞳孔立時一縮:“霍光!”

    這塊玉佩,他自是認得。

    當年,金日磾以金少夫妻他,霍光就曾送上一塊這樣的玉佩作爲賀禮。

    “誰給你的?”張越立刻問道。

    “回稟主公,臣方奉命出外,便在營門遇到了一個男子,其以此玉相獻,言主公見玉則自知……”田水答道:“主公,可是有問題?”

    張越搖搖頭,道:“將他帶進來!”

    “諾!”

    於是,一刻鐘後,一個穿着青袍,戴着斗笠,看上去是尋常士人的男子,被帶到了張越面前。

    “下官楊敞,拜見君候!”來人揭下斗笠,對着張越就是一拜。

    “楊令君?”張越看着來人,微微失神:“您爲何如此打扮?”

    來人正是霍光的絕對心腹,未來昭帝朝的大司農、丞相、安平侯楊敞,太史公司馬遷的女婿,高帝功臣赤泉候楊喜之後,同時也是關中有名的大儒。

    想當年,張越鼓譟廢奴,這位還助攻了一把。

    然後,他的幾個子侄,如今就在新豐體系爲官。

    特別是其侄子楊望之,現在已經官居臨潼縣丞,和解延年、龔遂等人一起給貢禹當副手,貢禹很喜歡這個年輕人,有意在未來讓其接任自己的臨潼縣令一職。

    但,在封建時代,像楊氏這樣的大家族,是不能將父子叔侄看做一體的。

    打個比方,當初,韓說不就恨不得張越去死?

    但他的兩個兒子,卻天天給張越通風報信……

    在事實上,這些傳承百年的大家族的生存經驗無比老道。

    他們永遠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

    多方押注,多方效忠,纔是他們能笑到今天的緣故。

    所以,張越從來不會因爲自己手下有某某列侯,某某大臣的子弟,就以爲那位列侯或者大臣會站在他這邊!

    特別是在現在這樣的局勢下!

    楊敞和他的兒子、侄子,是需要分開看待的!

    “君候如今身處是非之中,下官爲御史中丞,實在不敢光明正大來拜……”楊敞笑着道“可遣家臣子弟來,下官又擔憂輕慢君候,不得已,只好行此下策了!”

    “令君請坐……”張越笑了笑,不再糾結,讓田水將楊敞請着坐下來,然後問道:“敢問令君此來,有何賜教?”

    “僕此來,乃是想問君候一個問題……”

    “請說!”

    “君候欲拓土萬里,建不世之功,還是留居長安,輔佐天子,治世安民?”楊敞長身而拜。

    張越一聽,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的問題,表面上是問:君候您是想走武將路線,還是入朝輔政?

    實則潛藏的問題是:君候,您想與吾等爲朋友,還是做敵人?

    當朋友的話,自是出居居延,掌征伐大權,這長安諸事,就自會有‘朋友們’幫忙處置,幫忙照顧。

    而若是入朝輔政?

    嘿嘿……

    那當然是是敵非友,楊敞與背後的大哥們,是絕不會再給他留什麼情面的。

    只是……

    憑什麼?

    楊敞也好,他身後的大哥們也罷,

    憑什麼?又有什麼資本在他這個英候面前,要他做這樣的選擇?

    地位與權力,到了張越這個地步的人,是輕易不會再受這種訛詐的。

    因爲他對這樣的人來說,我給你的,你才能要,我不給的,你休想染指。

    即使那個東西,我根本沒有意願想要,棄之如敝履!

    但是……

    我不要是我的事情!

    你們憑什麼來要挾我放棄?

    憑你們的權位、關係、人脈和膽量嗎?

    那又值幾個校尉部?

    對手握十數萬大軍的張越而言,夠資格與他一起下棋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能讓他甘願讓子的棋手,恐怕只有一個半。

    那一個是天子,半個是太孫劉進。

    其他人?

    說句不客氣的話,只是他棋盤上的棋子而已。

    他可以選擇將這些棋子,擺上棋盤,也可以選擇其他棋子。

    選擇誰,不選擇誰,是他的權力。

    還輪不到棋子們自我決定!

    況且……

    張越嘴角微微一翹,楊敞身後的大哥們與他根本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他們只是一些舊時代的進步貴族和官員組成的集團而已。

    歷史上,他們輔政數十年,可有改變過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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