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清淨無爲之治,儒家垂拱而治,殊途而同歸……”
劉據聽着,臉色更加難堪了。
內心之中,更是生出了濃濃背叛之感。
在他看來,現在的情況是,老父親不理解他,兄弟手足也不體諒他,就連養育了十幾年的兒子,也不能孝順他。
加上這一兩年來的種種事情,一系列的變化,讓他終於繃不住自己的臉,看着劉進,痛聲道:“逆子!汝焉敢頂撞孤?!”
劉進一聽,頓時蒙了,連忙跪下來,脫帽謝罪,哭着拜道:“大人在上,兒臣豈敢不孝?只是,燕王所言,兒臣以爲並無不妥啊……”
“汝還敢頂嘴?”劉據怒了。
在他看來,劉進分明是翅膀硬了,當了太孫,又有了重臣輔佐,重兵在手,於是就有了野心。
這要多託孔安國等人,日日夜夜在他耳畔,身邊所說、所言、所勸的話。
“臣聞天無二日,地無二主,今一國而有雙儲,家上……恕臣等直言,當謹防沙丘之禍啊……”
“臣等聞在河西,士民百姓,皆曰:賢太孫,國家之望也……竟無一人有言家上之德……家上,那英候狼子野心,可見一斑……”
而在密詔之事後,孔安國等人建言和勸說的力度,不斷加強。
而劉據也陷入了恐慌與危機之中。
自是很難不接受羣臣的勸說。
如今,劉進在他面前,竟不幫着他,居然說燕王所言‘不無道理’。
這在劉據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展現野心了。
或許,自己的兒子,如今的太孫,就和孔安國等人所言一般,他已經不想只當太孫了。
已是迫不及待,已是急不可耐!
想着這些,劉據便握着拳頭,就欲發作。
這時候,一個宦官從殿外走進來,稟報道:“家上、諸位大王、太孫殿下,皇后娘娘有請!”
劉據這才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徒留下在原地面面相覷的劉髆、劉胥、劉旦以及劉進叔侄四目相對。
“太子大兄……脾氣怎麼變得如此暴躁了?”劉髆悠悠的道。
劉進聽着,低下頭來,只能給三位王叔磕頭拜道:“三位王叔在上,還請勿要將今夜之事外傳,以免吾父爲外人所誤解……”
劉進當然清楚,他的父親是怎麼了?
他又不蠢!
從新豐開始,直至居延,理政視事,接觸各方人物,更將他的心智與能力錘鍊出來。
所以他清楚,自己的父親是壓力太大,從而心理失衡。
但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今夜之事,他若幫着老父親,恐怕纔是害了他。
而且更會因爲這愚孝而害了自己!
劉髆聽着,看着眼前的劉進,嘆了口氣,道:“太孫殿下無須多說,寡人等明白……”
方纔的事情,不止是劉進詫異,他也同樣驚懼!
劉據的表現,根本不像認識中的那位過去的太子殿下。
他已經徹底變了。
變得暴躁、多疑、易怒!
這樣的太子,若真的登基稱帝,掌握了大權。
那麼,他的傻兒子豈能討到好處?
於是,本沒有立場的劉髆,如今已經有了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