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緩緩行至窗邊,窗外不知何時暴雨已經停,星空己悄然綻放。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爲何,突然失笑着自語道:“血緣這東西,還真是妙不可言吶。”
這是在向古堡中的那位紅衣主教致敬。直到如今,朱梓校未能完全接觸到那個神祕組織的面貌,只知道在與祖輩初次接觸後,原本在大華夏一文不值的朱家一夜崛起,這幾年更是一躍成爲國內保守派領軍家族。朱梓校心中瞭然,這一切,都掌控在別人的手中。從直升機看下去,宛如一頭沉睡巨獸般的古堡透出一股讓他不寒而慄的氣息,直到古堡緩緩從視線中消失,他才緩緩舒了口氣,此時剛剛一直緊握的雙拳才慢慢放鬆了下來。背叛?朱梓校苦笑,不用說他,哪怕是朱家,估計都攢不齊那倒戈一擊的籌碼。
窗前,美豔男子負手而立,目送直升機消失,這才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深紅色的大袍襯着那張完美無暇的臉龐居然沒有任何一丁點的違和感。
他笑了笑,剎那間百媚頓生。
南海雨停風止,千里外的北京城卻迎來了入夏以來的第一場暴雨。望着被暴雨澆得一片迷糊的車窗,王小北輕嘆了口氣:“看來連老天爺都捨不得我走啊!”
開車的是李雲道,立刻笑着道:“要不是想走,現在還來得及。”
這回王小北倒是自己搖了搖頭:“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啊。”
李雲道點頭:“之前不是說去西北嗎?怎麼突然一下子變成閩南了?”
王小北笑道:“黃裳一開始就不同意我去西北,尤其是蔣家不是有位在那兒隻手遮天嗎?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了閩南。”
閩南對於孔家來說,也是一處有着特殊意義的地方,尤其是如今的孔家那位也算得上是起步於東南。王小北去閩南的確要比去西北來得更讓人放心,畢竟一處是順勢,一處是逆流,相比之下,在東南的順勢下,王小北應該能走得更穩更快一些。
李雲道突然想到了什麼:“小熊也調去東南軍區了?”
王小北點頭:“據說是正團級了,這小子不容易,吃了多少苦頭才捱到今天。”
李雲道點頭不語。
王小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道:“別因爲上次的事情就跟小熊有了隔閡,他也是身不由己。”
王小北撇撇嘴:“你們一個個都他孃的是人精,就老子腦
筋短,轉不過彎。”
李雲道微笑:“所以你才娶了孔黃裳。”
王小北轉憂爲喜:“這話是真的。”
李雲道問道:“你去了東南,嫂子呢?”
王小北道:“廈大藝術學院當老師,她自己也喜歡,省得在官場上在爾虞我詐。我先打個前站,她把京裏的事情處理妥當就跟過來。”
李雲道說:“這樣好,分居兩地,總不是個事兒。”
王小北突然奸笑:“怎麼,還沒把蔡桃夭拿下?早點兒生米煮成熟飯,最好弄個娃出來,我就不信他們家老蔡頭真敢跑去老爺子面前撒野。”
李大刁民尷尬苦笑:“哪能啊?在她面前,我就成了文不文武不武的半吊子,從哪兒下口?”
王小北一臉深有同感:“小時候我就說,蔡桃夭以後絕對就是一難伺候的大菩薩,誰攤上誰曉得,沒想到最後被你小子撞上了。不過想想也對啊,來軟的,人家是一心理學大師,來硬的,唉,還是算了,省得到時候你滿地找牙。”
李雲道笑了笑,不置可否。
車外大雨滂沱,所以車速極慢,等到了機場,大雨彷彿被人突然關了開關一般嘎然而止。
王小北取了後備箱的行李,看着悄然湛藍的夜空,直想罵娘。
靠在車門上,李雲道扔給他一枝煙,沉默幫他點燃。
閃動的菸頭伴着嫋嫋青煙,王小北突然有些傷感:“往後,湊一塊兒抽菸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李雲道也擡頭望着夜空,夜風輕拂。
“都走嘍!”李雲道苦笑着嘆了口氣。
“其實挺懷念剛剛在蘇州認識你那陣子。”王小北道,“對了,你的青幹班也快了吧?”
李雲道點頭:“後天就結業。”
“那你也快了。”
李雲道卻搖了搖頭道:“我想在京裏多待些日子。”
王小北先是一愣,隨後釋然:“老爺子革了一輩子的命,最後的日子有你陪着,我也放心了。”
“都不容易啊。”李雲道嘆氣,吐出菸圈。
兄弟倆靠着車門各自抽完一根十塊錢一包的廉價煙,而後,王小北隻身南下,一人一包。
靠在車邊又多抽了幾根菸,直到飛機起飛,李雲道才默默掐滅菸頭。
人生如棋,卻也不是個個都能步步爲營。
踏出一步,咫尺天涯。
正要轉身上車,卻聽到一個熟悉而充滿驚喜的聲音:“李雲道!”
擡頭便看到拉着一個巨大行李箱的女子站在對面,寬大的墨鏡遮住了俏麗的容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