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心頭瘮得慌,便也沒注意腳下起伏的石板,一個跟頭摔在了地面上,這時我還真瞧不起自己了,我竟然被一個眼神給嚇趴了。

    不過我害怕不是沒有原因的,那人俑注視了我幾秒後,手中的青銅兵器竟然動了起來,只見那青銅長矛從他手中脫落,眼看就要垂直砸向我,而這時阿布就在我後面,他在兵器掉下來的瞬間將我拖了過去,如果不是阿布這一拖,我可能已經成了兩段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讓人頭疼了,甬道中所有的人俑竟都將手中的兵器垂直摔了下來,而那些兵器的分量,隨隨便便將人砸成兩段都是沒問題的,況且腳下是起伏不定的石板,很容易讓人跌倒,當然我們這幫子人,論起身手來說,也只有我會跌倒了,這也是讓我難堪的地方,但慶幸的是這些兵器並沒有砸到我們,我們也便沒有受傷,小爺似乎記得那塊機關石板的位置,竟在起伏間將那塊石板按了下去,片刻後地面竟恢復了平靜。

    阿布見這些人俑竟如此麻煩,掄起手中的工兵鏟對那人俑就是一剷剷,那人俑雖說看着讓人害怕,可卻不那麼堅硬,似乎只是薄薄的一層泥土,恰巧形成一個人形而已,就在阿布將鏟子放到人俑身上時,不遠處二伯對着阿布焦急的大叫了起來,“不要砸!”我能看見二伯口水都已經噴了出來,而阿布還沒聽清我二伯說什麼,回頭一臉無辜問道:“啊?”

    可二伯開口時已經晚了,阿布的鏟子已經砸在了人俑身上,那人俑竟比我想象中還要脆弱,嚓一聲就碎了一地,我心想這人俑雖然看着不怎麼值錢,可也是老古董了,阿布又怎麼能因爲脾氣將它給砸了呢,估計是氣急敗壞了,心中也只好嘆息,這時我已經聽見二伯和我爹的嘆息了,而且他們嘴裏還慢慢吞吞的吐了兩個字:“快跑!”我和阿布都不明白爲什麼要跑,阿布還在那的看着那堆破碎的人俑。

    我和阿布再回頭看那堆碎裂的人俑時,就不得不跑了,那堆碎俑片竟慢慢的被推開,裏面不斷的爬出發着綠光的蟲子,而且上面還佈滿了噁心的粘液,開始那些蟲子還只是爬着出來,直到我看見那蟲子扇着翅膀朝我飛來時,我還沒來得及思考,拔腿就往我爹那跑,阿布反應像是慢了半拍,我已經跑到了我爹那裏,而他卻只跑了一半的路程,或許是他的身手不和他的速度成正比。

    而其他的人俑體內毫無疑問也是這種噁心的綠色蟲子,眼看阿布也快要跑到我們這裏,事情卻變得焦灼起來,其它人俑中的蟲子似乎看見了外面這些飛在空中的蟲子,頓時變得躁動起來,我們先是看見周圍的人俑抖動了一番,隨後便被裏面密密麻麻的綠色蟲子衝破,那些綠色蟲子破俑而出,我們能聽見整個甬道充斥着翅膀扇動的聲音。

    阿布還沒跑到我們這裏便被人俑中飛出來的蟲子阻攔的去路,二伯見情況不妙,那蟲子嘴中似乎有牙齒,除了個頭比較小之外,有點像那所謂的牙仙,再加上這些蟲子都是從人俑中出來的,恐怕是蠱蟲無疑了,而那人俑做得如此單薄脆弱也說不過去,只有一種可能,那些人俑都是用活人做的,而這些蟲子便是下在那活人中的蠱,喫這些活人長大的,這種蟲子一旦喫完人的屍體,便會一直處於沉睡狀態,不生不滅,這也是蠱術的神奇之處,當有人驚醒他們時他們便又會出來活動,而這次活動實際上就是把驚醒他們的人喫個乾淨。

    蠱術從先秦時已經出現也有記載,當時人們對蠱的概念僅僅只是在皿中放許多毒蟲,經過人工培育而形成蠱蟲,這種蠱蟲也是毒蟲,人如果中蠱,輕則患病疼痛,精神失常,而嚴重的話就會墜入鬼神世界,被亡靈操控。

    相傳最早的蠱術出現在四川,後來便往四周傳播,先是雲南,湘西

    北部,貴州等地,其中古滇國的蠱術和痋術更是達到一個巔峯,後來又傳到沿海城市廣東福建等地區,逐漸的在全國範圍內傳播開來。再到後來清朝沒落以後,中國的蠱術便開始外傳,先是傳到東南亞等地區,很快世界範圍內都出現了蠱術。

    而且蠱術的類型和養蠱的方法千差萬別,作用也各不相同,有人養蠱爲他人謀求時運,而有人則爲了一己私利,禍害他人,不過這些都只是聽說,養蠱這門技術到了現在很多人已經不知道了,畢竟在文革時期,蠱被稱爲迷信活動,遭到大清掃,這也成爲了蠱的發展史上的一個大劫難。

    所以有的墓主在請人設計墓穴結構時,並不會單純只設計機關什麼的,也會請懂蠱之人在墓道或者墓室中下蠱,當然下蠱的方式有很多種,有人利用屍體養蠱,這種蠱蟲當然不是用來幫人升官發財,改變時運的,而是用來守墓的,如果盜墓者不小心驚動了蠱蟲,那時候要從這些密密麻麻的蠱蟲手中逃脫那就很麻煩了。而且就算只是一隻就夠得受的了,中蠱的人即使當時不會死亡,出去以後也活不了多久,而這人俑的發光綠蟲,便是依靠活人俑中的屍體,存活到今天。

    我們當下最緊急的事情就是把阿布救出來,我們當中就數小爺最冷靜,他脫下外套,將外套用火把點燃,將燃着火焰的外套綁在了火把之上,綁好便朝阿布跑去,手中不斷揮舞着那燒的火旺的火把,那些蟲子很是怕火,見我小爺揮舞着火把過去都飛得遠遠的,生怕燒到自己,阿布見那蟲子怕火,便急忙跑到小爺身邊去。

    本以爲阿布得救了,可我們沒注意到,阿布身上其實早就被幾隻蟲子攻擊了,原來那蟲子的牙齒不僅僅是用來咬人的,很快那幾只蟲子便從阿布手臂皮膚中鑽了進去,我們能明顯的看見阿布手臂的皮膚不斷的來回起伏,那是蟲子正在他身體裏移動引起的,阿布看着自己手臂鑽進了那噁心的蟲子,當下便條件反射的不斷的拍打着那在手臂上來回移動的蟲子,可沒過兩秒阿布便沒有力氣再去拍那些蟲子了,只是嘴裏不斷的叫道:“小爺,救我,救我!”我能看到他的青筋在不斷的暴漲,表情猙獰得無法描述,整個甬道中蟲子的翅膀扇動聲都被阿布的悽慘聲所覆蓋。

    但小爺先是並沒有去管那些鑽進阿布身體內的蟲子,只讓阿布在那不停的慘叫和猙獰着,阿布着時像是疼昏了過去,一下子癱在了地上,二伯和父親見情況不妙,也都跑了過去,我爹甩着火把掩護着二伯,背上阿布便是往我們這邊跑,而小爺則在斷後,這條甬道並不是很長,大概也就一百來米,但二伯揹着阿布卻是讓我們慢下了許多,畢竟阿布可是我們當中最塊的一個。

    “天明,準備好炸藥。”我爹一邊甩着火把,一邊對着我們這邊大聲喊道,天明也不含糊,立刻從揹包裏拿出炸藥,我也上去幫幫忙,我們要在那些蠱蟲飛過來之前把炸藥準備好,沒過一會兒二伯他們終於到了我們這裏,這時我們已經距離甬道出口不遠,很快便出了甬道,而那些發着光的綠色飛蟲依然在後面強追不捨。

    就在出了甬道那一刻,小爺搶過天明手中的炸藥,點上火便丟向那甬道之中,剛好丟在了蟲子飛來的位置,炸藥爆炸那一刻我們瞬間趴在了地上,那些蟲子飛得比較集中,我們起來時只看見幾只還在空中飛來飛去去,卻是不再敢接近我們,全都往反方向飛了回去,除了還留在阿布手臂中的那幾只。那些蠱蟲也是神奇,炸藥炸過的那周圍,我能看見都是發着綠光的粘液,像是熒光粉一般,牆壁上,地上,兵器上都是,而那都是蟲子炸碎以後的漿液。

    我還在那發光的粘液中回不過神來,只聽見二伯不斷的叫着阿布的名字,卻怎麼也叫不醒,可我們依然能看見那幾只蟲子在阿布手臂裏來來回回的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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