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燕咬着牙齒,緊緊地閉眼睛。.. 只感覺梁七少的身體,帶着火一般的灼熱與滾燙,瞬間便將她的整個人吞噬。
在那種灼熱之下,南宮燕忘記了緊張和失落,忘記了所有不甘與委屈。張嘴朝着梁七少的肩膀狠狠地咬去。
那種幸福到窒息的索取,讓她情不自禁地發出愉悅而暢快的歡唱。
在這樣的時刻,她不顧生死,不顧未來。
所有的一切,都融化在那熊熊燃燒的愛火之下。
深秋輕寒,那後花園的萬年青,被晨露拂了一層白霜。
拂曉之時,是深秋初冬最爲寒冷之時。
宮千雪手拎着一個實木提籃,急急地朝着武堂後殿走去。清晨的寒,在她那精緻的雙眉留下兩道細小濃密的霧珠。隨着那急步行走的急喘,白皙的臉在寒風之浮一層粉嫩如花的紅暈。
行至門口,輕輕地推開房門,卸下披風,朝着寢房走去。
寬大的臥牀,屬龍語身着貼身睡服,臉依然瀰漫一層暗沉的烏青。
那個如玉雕精刻一般精緻清秀的男子,此時像病入膏肓的病殘之身一般,好像那如絲一般的呼吸,會在眨眼之間便停止。
宮千雪放下木藍,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
那木藍之,放着一碗白粥和一碟紅綠相間的清煮素菜。
那白粥依然冒着騰騰的熱氣,散發着一種米粥特有的濃郁清香。
宮千雪端着瓷碗,坐到牀邊,湊到屬龍語的耳邊,柔聲輕呼:“統領,喝口粥罷。”
屬龍語喫力地睜開眼睛,脣邊露出一絲輕笑,輕輕地搖了搖頭,發出沙啞而無力的聲音,道:“雪兒,晨露寒,你爲何要親自前去取粥。讓人送來,不好了麼?”雖面色暗沉烏青,可是屬龍語的一雙眼睛,依然散發着一股堅毅威嚴的光。
宮千雪的臉,那一抹紅暈更加的深紅,微微一笑,雙目帶着無盡的關切與心疼,道:“統領如此,奴婢無力幫忙,還只會給統領添亂。無論誰送來粥點,奴婢都不曾放心,倒不如讓奴婢親自去熬粥。縱是有居心叵測之人在奴婢的眼皮子低下設毒,那奴婢也情願陪統領去死。”
說着,輕輕地用調羹攪動着碗的白粥,瓢起一勺,吹了吹仰頭倒入口,大口地嚥下。
屬龍語眉頭輕皺,臉帶着幾分不悅,瘟怒道:“雪兒,你不必如此。”喫力地撐着牀邊,坐起身子。
宮千雪連忙放下手的碗,抓過靠墊,墊到屬龍語的背後。
取過碗,小心翼翼地用調羹喂到屬龍語的嘴邊,柔聲道:“統領要好好喫東西,否則無體能恢復,恐怕拖久了,癆傷成疾可不好了。”
屬龍語輕輕地搖了搖頭,笑道:“放心罷,我還死不了。”舔了舔乾裂的嘴脣,無力地道:“此時我無胃口,你便先喫罷。”
宮千雪眉頭一皺,搖頭道:“你若不喫,從現在開始奴婢便陪着你慢慢等死罷。”
說着,起身將碗放到桌子,坐到牀邊,伸手拉着屬龍語的手,聲音帶着幾分委屈的哽咽,柔聲道:“統領何時喫東西,奴婢便何時喫。若是統領不喫,奴婢也便不喫。”
屬龍語眉頭輕皺,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咬牙道:“爲你要如此固執?”緊緊地咬着嘴脣,冷冷地看着宮千雪。
宮千雪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隻字不語。
屬龍語慢慢地閉眼睛,暗沉的臉,滑下兩道熱淚。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是冥冥之早已經註定好的。包括福圓大師和滅念師太在內,皆是爲了護得夜芳菲而生。在夜芳菲已經身具權威之能,無人能撼動之時,大師與師太的生命,也便走向了終結。
是不是,自己的命運也和大師與師太一般,一旦自己的使命完成,也便沒有了存活下去的意義與必要了?
宮千雪扭頭過頭,看到屬龍語臉的淚水。緊緊地咬着咬嘴脣,俯下身去,抓着手絹心疼地擦去那有些斑駁的淚痕,湊到屬龍語的耳邊,柔聲道:“龍語哥哥,你若是出了差池,屬芳該怎麼辦?憑冷流世日前之舉,若是你不在,恐怕屬元帥也斷然不會安穩。”
屬龍語睜開眼睛,微紅的雙目帶着一抹驚色,沉聲道:“我還以爲,連你也要與我劃界限。爲何不以統領之稱了呢?”
原本宮千雪在無人之時,都是以哥哥相稱。連屬龍語都記不清楚,從何時起,宮千雪對自己的稱呼,也變得恭敬而陌生。也許,當一個人慢慢地失去價值的時候,他在所有人的眼都將會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縱是在毫不相干的人眼,也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改變和折扣。
宮千雪的雙目,帶着幾分慌亂,面頰之紅霞涌起,連忙低下頭去,輕聲道:“在奴婢的心,哥哥早已經是雪兒的唯一的親人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頭看着屬龍語的眼睛,道:“可是雪兒身份卑微,只怕壞了哥哥的身威。”
屬龍語咬了咬牙,猛地翻身下牀,大步地走到桌邊,端過瓷碗仰頭喝粥。
看着屬龍語狼吞虎嚥的樣子,宮千雪的脣邊揚起一抹難以覺察的輕笑,起身走到屬龍語的面前,接過空碗放到桌,抓着手絹輕輕地擦着屬龍語的嘴脣。
屬龍語身子一動,低頭朝着宮千雪看去。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身體都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顫。
似乎,有一種微妙到讓人忘記了呼吸的異樣子之情,油然而生。不管二人曾有多親密的接觸,可是從未如此癡迷一般的對視過。屬龍語的心,如同平靜的湖面,猛然之間揚起了一抹微微的漣漪。
宮千雪伸手抓着屬龍語的手,雙目早已經沒有了那種與生俱來的謙卑與恭敬。那帶着幾分火辣的雙目,定定地看着屬龍語。
臉,揚起一抹羞澀的輕笑,輕輕地逼近屬龍語的身體。溫柔而自然地靠進屬龍語的懷,發出夢語一般低沉的聲音,道:“從此,龍語哥哥再也不要趕雪兒走。你要養好身體,才能保護雪兒和芳兒。”
擡頭看着屬龍語迷離的眼神,柔聲道:“從今往後,也只有我們三人能相依爲命了。”
屬龍語的眉頭,輕輕地皺起,咬了咬牙,臉帶着悲慼的微笑,搖頭道:“並非是我們三人相依爲命,芳兒有冷將軍照顧。我若是還如曾經那般將她當成孩童一般擔心,反倒會成爲她的牽絆罷。”
宮千雪張開雙手,緊緊地纏到屬龍語的腰,柔聲道:“那麼,便是我們相依爲命了罷。”
滾燙的淚水,無聲地落到宮千雪的臉。
宮千雪擡起頭,看着屬龍語充滿着悲慼和無奈的臉,踮起腳尖,伸嘴輕輕地吻去屬龍語腮邊的淚水,哽咽着道:“從今往後,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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