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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五十三章絕心之念

    冷陌點了點頭,道:“老夫先前說過,日後冷府便是你的家。 .若有需要,隨時回來。休要理會流世便是。”

    夜芳菲擡手輕輕地碰了碰冷流世的手,笑道:“流世,他日若是你不帶我回府,我便自己回來。”

    冷流世擡頭冷冷地看着夜芳菲一眼,沉聲道:“休要與我說話,你想來便來罷。”說着,大口地吞嚥着菜餚。

    此時,他只有用狼吞虎嚥的樣子,去掩蓋心的絕望和無奈。不管是父親還是夜芳菲,似乎在一眨眼之間,變得無的陌生。憑父親處世之性,斷然不會如此的謙卑忍讓。縱是在夜芳菲從馬車飛出酒罐,正冷流世腦袋的時候,冷陌的臉依然帶着深沉到讓人害怕的平靜。

    若是平日,縱是夜芳菲此時在宮擁有着元帥之威,可若是膽敢在冷陌的面前撒野,恐怕她會招至永難平息的麻煩。可是,冷陌對她的任性視而不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輕描淡寫。

    帶着幾分心虛,輕輕地朝着冷陌看了看。卻見冷陌蒼老的臉,隨着那酒勁慢慢地涌起一層深紅。

    他只能裝作憤怒的樣子,大口地喫着菜。眼見夜芳菲抓起酒罐,朝着冷陌的杯倒酒。

    冷流世牙齒一咬,騰地站起身子,朝着夜芳菲道:“芳兒,你果然太過分了。”

    說着,伸手猛地奪過酒罐,仰頭狂喝。

    冷陌目光一動,喫驚地看着冷流世,厲聲道:“流世,你爲何如此不懂事?”

    夜芳菲的脣邊,揚起一抹輕蔑的冷笑,道:“冷伯伯,休要理他。他既是要喝,便讓他喝罷。”

    冷流世喝下罐的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雙目帶着幾分輕佻的挑釁之色,朝着夜芳菲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宮的御酒,還故意與我父親當着我的面痛飲,你這不是要我的命麼?”

    夜芳菲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道:“你身傷未能復原,我只擔心這酒的烈性你會受不了。”

    忽地,冷流世面色一變。

    夜芳菲的話剛說完,冷流世只感覺胸腔之帶着一股火燒一般的溫度,慢慢地朝着四肢擴散。

    喫力地擡起頭,朝着冷陌看去。卻見冷陌面帶瘟怒之色,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夾菜。

    冷流世故作輕鬆地冷冷一笑,湊到夜芳菲的耳邊,沉聲道:“芳兒,你鬧夠了麼?初次到我府,便如此不給面子,你到底想如何?”

    看着夜芳菲脣邊揚起一絲輕蔑不屑的冷笑,冷流世咬了咬牙,雙目帶着幾分哀求之色,輕聲道:“我父親已年近七旬之年,你也休不依不饒了。若是對我有怨,大可衝我來便是。在我府如此任性妄爲,連我父親的面子都不給麼?”

    隨着那猛烈的酒勁擴散,冷流世只感覺大腦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整個身子似乎變得麻木酥軟。

    腦海之劃過一道雪亮的閃電,那酒果然有毒?

    難道,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不曾感動她絲毫?今日前來,便是算準了父親攝於她的元帥之能,對那御酒無法推辭,故而藉機一打盡?

    此時,他們三人都飲下毒酒。父親身癆體衰,那三杯毒酒,便足以奪取他的性命。那半罐之多的酒,也足以讓自己立時氣絕身亡。

    他知道夜芳菲的醫術之能,連曾經的鴆鳥之毒,都不曾取走皇帝性命。在夜芳菲的手下,世間還有何毒是她不瞭解的?想要殺人於無形之,於夜芳菲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夜芳菲朝着冷陌微微一笑,道:“冷伯伯,你看看流世,我便說了他身傷未愈,不讓他喝酒。還負氣要喝,此時看他的樣子,多半是要醉了。”

    說着,擡手摸着冷流世的臉,柔聲道:“流世,並非我故意要與你慪氣,我只是感覺心委屈。一直以我都是真心對你,可你對我的好都是因爲將我當成了別人的替身。你可知道,不管你對我有多好,可若並非出於本意,而是因對她人的虧欠。這樣的情,我不要也罷。”

    冷流世朝着冷陌道:“父親,芳兒一時任性,皆因對那民間謠傳的誤解。先前是孩兒不對,不曾與她解釋過。今日孩兒才明白,是孩兒的自以爲是,傷害到了芳兒。還望父親休要錯怪芳兒,所有的一切,皆非她本意。”

    說着,伸手抓着夜芳菲的手,沉聲道:“既是酒已喝過,便讓我送你回宮罷。”喫力的站起身子,看着面色凝重的冷陌,強笑道:“只等他日誤會消除,芳兒自會知錯,回來與父親賠禮道歉的。”

    冷流世知道,若是此時不盡快帶夜芳菲離府。只要毒性發作,自己和父親斃命於府,恐怕夜芳菲也難逃一死。此時已近絕望之境,一旦那毒性噬心,已經無力迴天。此時,只有唯一的辦法便是將夜芳菲送出府。冷府對夜氏的虧欠,恐怕也只能用性命去償還了。

    冷陌放下手的筷子,臉帶着疑惑之色,沉聲道:“流世,我見你臉色極差,可是那酒勁太猛?”臉帶着平靜的微笑,朝着夜芳菲道:“芳兒,眼見流世的樣子,恐怕也無法送你回宮。不如便在府停留半日,等流世酒醒之後再回宮不遲。”

    冷流世輕輕地湊到夜芳菲的耳邊,柔聲道:“芳兒,算我求你一次。休要任性了,好麼?”從在仙女庵見過夜芳菲的第一面起,冷流世便已經知道,自己的命是屬於她的。總有一天,她會親手取回去。非但如此,她還會將冷府對夜氏的虧欠,連本帶利的取回。

    只是,他怎麼也不曾想到,夜芳菲耗盡心思地進入宮,歷經生死,功成名之時,依這樣的方式替父報仇。

    夜芳菲眉頭輕皺,咬着嘴脣低頭沉思片刻,順從地起身道:“既是如此,晚輩便先行回宮。”

    說着,輕輕地擁着冷流世的身子,柔聲道:“我知道錯了,誰讓你對其他人念念不忘呢?”伸手捏着冷流世的下巴,瘟怒道:“你告訴我,以後還敢不敢了?”

    冷流世努力地朝着夜芳菲擠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搖頭道:“不敢了,以後也不會了。”

    是啊,毒發之後,他的心臟將會永遠地停止。隨着血液的凝固冷卻,這個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將與他無關。

    此時,他只有唯一的一個想法,將夜芳菲送出府門。乘消息未能傳出去之前,遠遠的離開。去一個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的地方。

    遠離紛爭和殺戳,過着簡單平靜的生活。一切,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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