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一個人欠別人太多,終歸是要還的。更何況,他欠別人的,是命。
冷流世扔下手中的盾牌,將銀槍插到草地上,雙目中帶着深沉的平靜,冷冷地看着慢慢逼近的戰車。
四匹快馬,朝着冷流世的方向狂奔而來。
冷流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朝着腰間的匕首摸去。
忽然,馬背上的女真士兵發出一聲驚呼,調轉馬頭,朝着婭瑪的戰車跑去。
冷流世慢慢地運動功力,將所有的真氣彙集到右手上。
果然,那戰車上婭瑪聽到士兵的回報,身子一動。從戰車上彈起,聲音中帶着幾分哽咽的顫抖,朝着冷流世飛竄而來,顫聲道:“流世,真的是你麼?”
冷流世手中的匕首,無聲地甩出,朝着婭瑪射去。
那一身潔白的狐狸毛,在夜色之下,散發出潔白耀眼的柔光。
金色的匕首,劃過夜空,準確地射到婭瑪的胸口上。
隨着婭瑪的一聲慘叫,從半空中跌落下來,滾落到冷流世的腳邊。
細長的銀槍,無聲地落到婭瑪的脖子上,冷流世的雙目中,帶着憤怒的血紅,冷聲道:“聖女,久違了。”
婭瑪的脣邊,滲出絲絲血痕,臉上帶着無比的驚恐,喫驚地看着冷流世,道:“冷,冷將軍,你這是爲何?”
“哈哈……”冷流世仰頭髮出一聲冷笑,冷聲道:“你果然是智慧過人,只是,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等今日,等了多少時間了?”
胸中,莫名狂燒的怒火,激發着他的殺性。那鋒利的槍口,正對着婭瑪的喉嚨。此時,縱然是婭瑪身後的弓箭手放出箭雨,他一樣能輕易地在自己被射成刺蝟之前,挑下婭瑪的人頭。
婭瑪緊緊地咬着牙齒,淚水,無聲地順着白皙的臉色流下,臉上帶着無比的淒涼,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夜幕之時,有哨兵來報,說是在邊界發現一行竄亂之兵,所以我纔會領兵前來查看。事情,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冷流世的雙目中,帶着無情的冰冷,搖頭道:“如此看來,你當日前往我北宮送酒,便是在我邊陲之地佈下眼線。只等我與屬芳前來,你們便伏擊於我等不備。”
仰頭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臉上帶着不屑的輕蔑,冷笑道:“你何不想想,就憑你們女真部落的數萬庸兵,縱是暗中滅掉我和屬芳,你們又能如何?難道,你們能抵抗我大宋數十萬的雄兵強將麼?”
婭瑪慢慢地閉上眼睛,她從冷流世的雙目中,看到一種沒有絲毫信任和包容的冷漠和無情。伸手朝着胸甲上的匕首摸去,喫力地拔了出來。
她身負着整個女真部落的命運,所有在出行之時,身上都戴着軟蝟甲護心。儘管如此,冷流世那無情的飛刀,幾乎刺穿了那比鋼盾還柔韌的軟蝟甲。那灌滿着
真氣的飛刀,幾乎震亂了她的心脈。
足以可見,冷流世在甩出飛刀之時,是帶着多麼大的仇恨和必殺之心。若無軟蝟甲,恐怕那飛刀早已經射穿了她的身體,攪碎她的心臟。
“使毒,不正是你們女真慣用的伎倆麼?”冷流世手中的銀槍,依然頂在婭瑪的脖間,臉上帶着輕蔑的冷笑,道:“你放心,小爺縱是死,也斷然不會求你的。只不過,你若是想傷害屬芳分毫,我今日便削下你的人頭。”
身後,無數的侍衛手持圓月彎刀,飛身落到冷流世的周圍,將兩人團團圍住。
冷流世冷冷地看着周圍的士兵,猛然撤下手中的銀槍,竄到婭瑪的身邊,右手緊緊地扣到她的喉嚨上。冰冷的脣,湊到婭瑪的耳邊,低聲道:“讓你的人馬,立即後退十里。否則,我現在便捏斷你的脖子。”
婭瑪的臉上,帶着無奈的苦笑,朝着侍衛揮了揮手,道:“所有人馬,退回營地之處。傳令下去,設宴準備招待貴客。”
顫抖着,慢慢地扭過頭,看着冷流世充滿殺氣的雙眼,顫聲道:“流世,爲何,你我之間就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雙目中帶着幾分冷漠的失望,爲何,他可以如此肯定自己前來便是傷他的?
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難道,就連一點點的感動都沒有嗎?不管怎麼樣,縱然是永遠都成爲不了朋友,可以斷然不會是仇人纔對。難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竟然脆弱道如此的地步?
冷流世身子一動,喫驚地看着婭瑪,疑惑地道:“那伏擊我們的人馬,難道不是你的人麼?”
婭瑪冷冷一笑,搖頭道:“你可知道,人與人之間,最爲難得的是什麼?”心中,忽地變得冰冷,冷得就連最後一絲僥倖,都變得縹緲而虛無。其實,這樣的誤會,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若是他見面便開口問一下自己,如何會有這樣?
到底是互相之間的不信任,還是說,原本就在他的心中,沒有自己絲毫的位子。他這麼做,僅僅是爲了讓自己死心?
冷流世眉頭一皺,厲聲道:“若是你想拖延時間,引誘屬芳前來,縱是死小爺也不會放過你的。”
婭瑪的臉上,帶着幾分無奈的淒涼,輕笑道:“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當日爲何要助我女真?”
若是冷流世想要滅掉女真部落,早在曾經的混戰之前,乘着女真部落飽受瘟疫之災時,出手殺掉婭瑪和默崖。這個混亂不堪的部落,將會變成草原上散落的野狼,永遠都無法站立起來。
冷流世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心中帶着無比的焦急,擡頭朝着夜芳菲退去的方向看去。突然,身子猛然一抖,伸手將婭瑪拉到懷中,怒道:“你隨我走,只等到了我邊陲北宮,你再給我個滿意的交代罷。”他萬萬沒想到,那退回去的宋軍騎兵,竟然快速地朝着他們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