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興奮,臉上控制不住的露出笑容,這時候他很想有個人能坐在旁邊聽他說出這個異想天開的計劃,說出他這個計劃有對天才。
可是他環顧一週,身邊卻沒有一個人。
一陣孤獨感再次包籠自己,那種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孤獨感。
他想到雷鐘鳴,可是雷鐘鳴遠在南京,一個遠到寫封信需要半個月才能到的地方。
他想到樓下的餘象鬥,可是他還沒打算把這些告訴餘象鬥,他知道此人可交,但時機還未成熟。
還有誰呢?雷小軍的腦子不自覺的浮現出李秋月的容顏。
餘象鬥這小子!雷小軍氣惱地捶了一下桌子。
本來他完全可以泰然自若的處理他和李秋月的關係,大家保持一種點頭之交的狀態就好了,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可以晚上被餘象斗的那一串問題一問,就像催眠之類的心裏暗示一樣。李秋月是自己的未婚妻,自己對她有好感,這兩個概念被刻進了腦子裏。讓李秋月在他心裏一下變成一個特殊的存在。
第二天,雷小軍的房門早早地就響起一陣敲門聲。雷小軍睡眼惺忪地開門,就看見餘象鬥興奮地像只上躥下跳的猴子,衝他說:“走,我帶你去逛逛大建陽。”
雷小軍砰地一下把門關了,趴倒在牀上喊道:“等天亮了再來啊!”
一刻鐘後,兩人已經出了雷府的大門口。雷小軍望着滿天繁星和像鉤子的月亮,說:“我回去拿個燈籠。”
餘象鬥沒聽出來這是吐槽,說:“不用,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快走,再晚點就喫不到了。”
“喫什麼?”
“之前在路上跟你提過的,水吉扁肉。”
水吉扁肉?雷小軍腦子不自覺浮現出餘象鬥富有煽動性的嗓音:水吉扁肉,做肉餡的豬肉得是當天凌晨宰殺的活豬,選的必須是豬後腳膀子的精肉。將腿肉去除筋膜,順着肉線橫切成大塊狀。爲了保持豬肉中的水分,肉餡加工過程中沾不得一點鐵器,放在木墩上用一種圓柱形的木棒搗爛。肉餡不用刀剁,而用木棒反覆敲擊,直至肉被錘打成肉泥,爛如綿,粘如糊。
製作扁肉皮一定要採用上等的精白麪,手工揉、壓進行和麪,而後切割成均等厚薄的方形小皮子。
就回憶這一會功夫,餘象鬥已經把他帶到一家無名小店裏。兩人對坐在一張油膩黝黑的矮桌前。
“小軍,這家店的水吉扁肉是整個建陽城裏最正宗的。你可能不知道,水吉扁肉,做做肉餡的豬肉得是當天凌晨宰殺的活豬,選的必須是豬後腳膀子的精肉……”
已經可以背下全文的雷小軍完全沒法插進去嘴說自己已經聽過很多遍了。等到兩碗水吉扁肉推到兩人面前,餘象鬥才閉嘴。
雷小軍怔怔地看着碗裏漂浮着的半透明的包裹着肉餡的麪皮,筷子拍在桌子上,吼道:“這不就是餛飩嗎?”
“嘁!”一個不屑地聲音傳來。現在店裏只有三個人,除了雷小軍他們倆,就只有煮扁肉的老
“餛飩?”老闆嘟噥道,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餘象鬥忍着燙把嘴裏的餛飩吞下去,“小軍,話不能亂說,你先喫一口。”
雷小軍意識到在這家店裏提餛飩是一種忌諱,狐疑地舀起一個扁肉,順帶舀起來的湯是奶白色的,香氣四溢,他聞出這是精心熬製的骨頭湯。扁肉麪皮的水氣退去後變得晶瑩剔透,雷小軍一口咬下去,彈性十足,口感鮮嫩,肉餡滑脆爽口。
“好喫!”雷小軍脫口而出。
本來盯着雷小軍的兩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認可,爆發出一陣大笑,尤其是店老闆聲如洪鐘,震得屋頂的油灰直往下落。
“建陽城裏的扁肉店我喫遍了,再也找不到這麼一家了。”餘象鬥嚼着扁肉說,說着還衝店老闆眨了個眼。
雷小軍算是一秒鐘黑轉粉,被扁肉的口感折服了,只顧着埋頭喫。喫着他覺得香濃地肉湯香氣中夾雜進一絲淡淡地脂粉香。
他起先以爲自己聞錯了,用力地吸了幾口,發現確實是脂粉香,他猛地一擡頭,只見一位衣着淡雅但容貌美若天仙的女子走進來。邋遢的小店和不食煙火的仙女這種組合讓雷小軍一陣恍惚,以爲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老闆,兩碗餛飩。”一個稚嫩的女聲從這位女子身旁傳出。
雷小軍這才注意到這位女子身旁還站着一個小丫環。這個丫環一直都在,只是女子太過奪目,正常人很難注意到旁邊這個還沒長開的小丫頭。
“好的!”店老闆倒是一臉見慣不慣的樣子,用漏勺抄起數十個餛飩,往滾燙的開水裏一倒。
這時餘象鬥也站起來了,抽出他們桌旁邊的一條椅子,用袖子使勁擦了擦,笑嘻嘻地說:“姐,快坐。”
“嗯。”女子應道,就坐了下來。
女子落座後,雷小軍正在打量她,女子含笑回看了雷小軍一眼,四目相對,雷小軍慌忙把視線移開。
大概也就對視了一毫秒吧,雷小軍心想,他覺得自己糗大發了。
女子有些好奇地問餘象鬥:“這位公子是?”聲音恰如其分的好聽,跟她的容貌是絕配。
“我來介紹一下,”餘象鬥放下筷子,指着雷小軍,“這是我兄弟,雷家大少爺,雷小軍。從京城來,昨天剛到建陽,我想他初來乍到,我得盡地主之誼,好好帶他逛一逛建陽……”餘象鬥說着意識到自己扯遠了,又忙對雷小軍說:“這位是我姐,全建陽最美的美女,柳思思是也。我姐是這裏的常客,我跟我姐就是在這家店裏認識的。”
“哼!”店老闆在一旁得意的哼了一聲。
“幸會,雷公子。”
“幸會,柳姑娘。”
“姐,今天怎麼這麼巧,也過來了?”
柳思思輕擡嘴角,說:“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突然就饞這一口水吉扁肉,做了個夢醒過來就再也睡不着,好久沒來了,索性就過來了。”
“這就是緣分。”餘象鬥晃着手指得意地對雷小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