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黛什麼都不清楚,聽到大鴨子這樣喊,有些恐懼,詢問奧亞:“他在說什麼?他、會死嗎?”
“不會。”
奧亞簡短地回了它一句,沒有說自己是如何判斷出這一點的,莉黛也不是很關心,它單純地就是聽到這一句話就安心了,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莉黛,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奧亞詢問莉黛。
“好了,我隨時都可以!”
莉黛領悟了奧亞的意思,想要變成白天鵝,就要真正見到白天鵝,而要見到他們,就要離開養鴨場。
它的神色有些興奮起來,隱約還有一絲惶恐,終於要離開了嗎?
深夜,工人們都去宿舍睡覺了,養鴨場裏,本來應該睡覺的鴨子們都睜着眼睛,一雙雙眼,在微弱的燈光之下顯出某種詭異的光澤來。
奧亞打開了插銷,這本來不是鴨子該具備的技能,它很艱難地做到了,爲此的代價就是鴨嘴上有了些不那麼好看的磨損。
一個個插銷打開,裏面的鴨子,無論是大鴨子還是小鴨子,都安靜地走出來,一個挨着一個,一個擠着一個,在視野不太清楚的房舍間的走道上經過,擦着牆壁走過,往外面走。
狗子就睡在門口,察覺到裏面的動靜,有些不安地起身,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叫,爲了今天的這一幕,奧亞已經安排了好幾天的夜間鬧狗行爲,狗子在夜間叫起來,引來了工人,結果工人沒有發現任何異狀,狗子就會捱打,還會被責罵懲罰,減少飯食。
連續幾個夜晚,狗子都因爲叫聲捱打,它就會產生一種條件反射,晚上是不能叫的,哪怕它本來接受的訓練是有了動靜就要叫。
白天奧亞還會讓大鴨子分給狗子一些喫食,不多,就是一些魚肉之類的,害怕狗子不能挑出魚刺,奧亞還很細心地把分過去的魚肉做出了整理。
人類懲罰,不給狗子飽餐,鴨子給狗子補上,於是,明明也是因爲鴨子的緣故,狗子受到了懲罰,但這麼長的推理,狗子卻無法完成思考,它的印象之中,這些鴨子都成了好人。
這種簡單的思維鏈建立之後,這一次,狗子猶豫了,叫還是不叫呢?
一些大鴨子圍住了狗子,他們不是要攻擊,就是單純地圍住,用身體遮擋着狗子的視線,同時圈住狗子不讓它亂跑,阻礙其他鴨子前進的道路,在他們身後,其他的鴨子,大的帶着小的,順着一條魚骨鋪成的小路開始往外走。
奧亞選擇的時間,估摸着是夜轉黎明之前,向前走,一時的黑暗可能會影響它們的速度,卻不會增加更多的危險。
習慣在夜晚獵食的動物,這個時候應該都已經喫飽了,而且,養鴨場附近,應該沒有那種能夠威脅到大鴨子的捕獵者。
對小鴨子來說很危險的環境,隨便什麼貓貓狗狗都能讓它們面臨生死抉擇,可對大鴨子來說,即便是貓貓狗狗,要是不想受傷,也不會去招惹看起來不那麼好惹的大鴨子。
食物鏈的安排就是這麼奇妙,螞蟻能夠分食雛鳥,卻不能奈何那在天上飛的大鳥,不能夠吞喫下肚的動物,也許打得過,但,爲什麼要打呢?
有些時候,它們只能欺負一些將死或已死的獵物,由此確定對方本來就在自己的食譜上。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偷雞的貓狗總是少之又少。
對鴨子,也是一樣的。
有大鴨子護航,如果還有小鴨子遇害,那也是無能爲力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它們之中的大部分,也只能有這麼一次短暫的越獄,在附近到此一遊了。
奧亞很清楚這次越獄計劃的利弊,一點兒也不指望能夠把所有的鴨子都帶出來,它們的自立能力,被人類從小飼養的鴨子,離開了那塊兒固定產出食物的湖泊,還能夠生存多久?
劇情中早就給出了答案,奧亞並不會認爲自己就能夠領導得更好,沒有足夠的食物的限制,帶出來的鴨子越多,越麻煩,這個限制也就越厲害。
“莉黛,你跟我一起走嗎?”
離開了綠網,奧亞只問了莉黛一個,在它把莉黛當對照組,用莉黛來打掩護的時候,對莉黛的未來,無形中就有了一些責任。
用過就丟是渣男,不丟的,也許就是好男人了。
“當然,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要反悔?”
莉黛開始不解,繼而不滿,纔出了綠網就要改變主意,公鴨子,果然很不可信啊!
看着莉黛的脖子又要昂起來,明顯是要生氣的樣子,奧亞忙說:“那,我們走這邊兒。”
天色將明的時候,僥倖逃過狗子報警的鴨子大逃亡被發現了。
一個起來上廁所的工人發現了不對勁兒,只能說這些被養鴨場培養的鴨子們實在是太散漫了,隨着天色越來越亮,它們不再那麼害怕,直接散開了好多,有些走錯了方向,直接來到了工人宿舍這邊兒,還好奇地往裏面張望。
被人看到,還會“噶”一聲打個招呼,實在是蠢到智熄。
工人喚醒了同事們,大家一同出來查看情況,看到近乎空蕩蕩的鴨場,還有那好多在綠網外的鴨子,所有人都知道大事不好。
一大早,急急忙忙,就開始盡全力聚攏鴨羣,效果並不是很大,在綠網外面,他們追,鴨子就躲,他們跑,鴨子就撲騰着跑,像是真的要離開這裏一樣,可他們一旦停下腳步,不那麼着急了,鴨子卻又不跑了,散散地溜達着,像是在逛自己的花園。
“它們一定是嫌地方太小了!”
一個工人這樣判斷,擦去了腦門上急出來的冷汗,大略看一眼鴨子的數量,還不是很糟糕,跑遠的只是少數。
令奧亞都沒想到的智熄操作來了,在發現外面不能喫到現成的食物後,有鴨子看到工人還很親切地湊上去等待餵食,更有聰明的,怎麼出去的,又怎麼進來,乖乖回到鴨舍之中,等待食物自己跑到面前來。
還有些根本就沒有到綠網外面,而是自顧自去了湖水之中玩耍,不知道天色還沒大亮的時候,那湖水的溫度是否會讓它們大喫一驚,這麼冷的嗎?
中午的時候,還有三三兩兩跑遠了的鴨子溜達着回來找食喫,壓下這次鴨子大逃亡事件的工人在晚間統計鴨子數量的時候發現情況並不是很糟糕。
“十幾只而已,慢慢報損耗就是了。”
這個提議不算很高明,卻也很夠用了。
這麼大個養鴨場,因爲某些原因死鴨子,總是沒辦法的事情,另一個工人卻不贊同,提議直接報疫病,“經過我們的及時發現,及時隔離,及時救治,最終只有十幾只鴨子死掉了,這樣算起來,就是功勞了,說不定還能得一筆獎金。”
在遠離繁華的地方守着養鴨場工作,雖然不是很繁重,卻也不讓人輕鬆,能夠有筆意外之財,哪怕暫時找不到花出去的地方,總也讓人開心,是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情。
沒有人反對這個意見,還提議多報一隻,“上次那隻鴨子,也算到這裏好了,這樣就不用出錢了。”
這指的是大鴨子波本,本來他算是被傑米的父親買走的,只等月底入賬,如今就連那一隻鴨子錢都不用出了。
“狗不能要了。”
“對,不該叫的時候瞎叫,該叫的時候又沒聲音了。”
並不知道自己因此會失去工作,甚至失去性命的狗子耳朵忽而立起來,又有鴨子往綠網那裏去了,它盡職盡責地跑過去,把鴨子驅趕回來,實在不聽的,就用嘴巴扯它們的翅膀,把它們拉回去。
有了劇情作爲參考,懂得規劃的奧亞找出了一條最快見到天鵝的路線,直接帶着莉黛過去,路上自然也免不了遇到缺少食物的問題,這就沒辦法提前準備了。
指望鴨子翅膀能夠收攏飼料,又能藏在哪裏呢?奧亞現在可沒有隨身的儲物空間。
好在,綠寶石的存在就是爲了這種情況準備的。
夜半無人的時候,曠野之中的迷宮街道躍然而出,隨便走進去,不指望出迷宮,只要能夠拿到超市那些食物就可以了。
找到合適的地方,還能安然度過一夜,不用害怕夜行動物的滋擾。
就這麼,一夜又一夜,儲備在綠寶石之中的那些無害的迷失域,都逐一展現在莉黛的眼前,一無所知的莉黛好像真正的小公主,行走在這條奇蹟鋪就的道路上,幾天之後,見多識廣又安然無恙地跟着奧亞來到了那一個能夠看到白天鵝的大湖邊兒。
“那就是白天鵝啊!”莉黛看着那漂亮優雅的白天鵝,發出了嘆息,不是圖片上那麼小,而是那麼大,它突然明白,自己永遠也不可能長成那麼大的白天鵝,淚水怔怔而下,似悲傷,似感動,似欣喜,終於見到了。
“是啊,那就是。”
奧亞見到那幾只嫺靜的天鵝,他們一點兒也不介意有鴨子游到水中,在他們的身邊兒嬉戲,寬容如長者,果然很美好啊!
此後幾年,有人們發現天鵝羣中混入了兩隻怪模怪樣的傢伙。
“原來,是鴨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