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良痛苦地說,口中的酒氣呼出來都是臭的。
原初一一臉的嫌棄,卻還是隻能把他帶到酒店,並作爲陪牀留下看顧。
哦,房費還是自己付的,用的自己的證件。
心中暫且記下這一筆,該伺候的也不能停,拿了毛巾給邱良擦臉,好在他還沒吐,不然,恐怕原初一就會叫服務生過來幫忙了,哪怕先墊付一筆服務費。
只她聽邱良說的話有趣,若是換成一個被拋棄的女子,這樣說來,也值得一問。
男人,女人,其實有什麼不一樣呢?面對感情的時候,有幾個能夠堪破其中迷霧。
“當然要喜歡的啊!”
這一句話有些溫度,原初一腦海之中浮光掠影一般,閃現過很多人的臉,不知不覺,她也曾付出去過許多份真心,可惜,真心淺薄,再分了那許多份,更薄了,更不要說那些剎那心動。
不曾長久相依過的心動,終究是水上浮萍,此刻連影子也沒有的。
一時間,原初一拿着毛巾,坐在一旁,靜靜地想起了往事,追憶曾經,那些還在記憶之中鮮活的人,要或曾經愛過,要或十足強大,要或本身就有不凡之處,其他的,皆泛泛罷了。
還是要努力啊,總不能以後,也成爲別人記憶之中的泛泛之輩,想要撈都撈不起來的那一滴水。
“你喜歡我嗎?”
邱良不知是迷糊了,還是把原初一當做了別人,竟是突然抓着她的手問,泛着紅的臉上不見什麼羞澀,含着淚光的眸中有着執着。
“不喜歡。”
原初一回得淡定。
原主也許喜歡過邱良,他長得好,學識好,身份好,真要對人好起來,以他的錢財能夠做到很多浪漫的事情,也更令人心動,可,原初一是不喜歡的。
換一個角度,邱良就是那種被寵壞了的孩子,破壞力有,卻未必是那麼可恨。
但……
在只能被動承受的地位上,再去看他,就大可不必把這個世界當女尊來看了,人的需求,總也不過那麼些。
“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喜歡你。”
原初一回答得冷靜。
邱良的眸中,亮光漸漸熄滅,最後一點搖曳,也如風中燭火,隨時都會歸於黑暗,“爲什麼喜歡郭朔風?”
他哪裏比我好?
“他自由。”
原初一不知道他清醒了幾分,卻覺得這種時候可以談點兒交心的話題,比如說爲什麼會選擇郭朔風作爲喜歡的人,爲什麼郭朔風會更值得喜歡。
在玩弄女性上面,郭朔風其實做得更加過分,只不過這個世界是女尊,他的海王行爲,在女性看來,便是不佔白不佔的便宜,你情我願的,也沒什麼旁的瓜葛,沒什麼不好。
最好的是,他不會因爲一時的不順心就直接遷怒對方的家人,而每次“分手”後,那些女生能夠得到的好處還往往更多,錢財方面只能算是其一。
這樣的郭朔風儼然就是“交際花”,有脾氣,不好伺候,都是正常的,他所帶來的人脈關係,值得很多人爲了討好他而委屈自己。
有這樣的一個男朋友,哪怕知道不長久,可一時帶出去,面子裏子都有,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自由?”
邱良的目光迷茫,“自由”是個什麼新要求,自己難道不自由嗎?
原初一見狀,卻沒有再解惑的意思,掙脫開邱良的手,把毛巾隨手放在了牀頭櫃上,起身離開了房間。
門被關上的時候發出了一聲輕響,邱良再去看,只看到關閉的門。
他仰頭往後一躺,其實他的酒量很不錯,還不至於爛醉如泥,只不過有些話總是醉着最好問出口,醒來時,反而失掉了那樣的勇氣。
“自由……”
口中喃喃,想着的是郭朔風的性子,想着的是原初一的樣子,再想想,纔有李湖月的身影,隱隱地,他似乎感覺到了“自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什麼都沒有改變。
李湖月和邱良訂婚的消息很快上了新聞。
因爲是帶着某種幫扶性質的,所以要大辦特辦,讓所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李家有了新的投資者。
邱良此前沒有再跟原初一聯繫過,原初一也沒在意,只在看到這則消息的時候隨手劃拉過去,沒什麼細看的必要。
學校中,她依舊保持着自己的人設,一副偷偷喜歡郭朔風的樣子,這並不令人討厭,反而令她有了更多的朋友,實在是女子之中喜歡郭朔風的太多,而郭朔風那樣的海王性子,不說雨露均沾,總能夠讓她們的喜歡不至於落空。
原初一給自己拉這個人設的初衷是爲了刺激邱良,也是爲了圓謊,但到現在,跟這些迷妹們深入瞭解了郭朔風的經歷之後,不得不說,他還是有些魅力的。
郭朔風在高中的時候就是校霸,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男校霸。可他在的時候,學校的秩序反而非常良好,原因是那些家世不如他,也不如他張揚的女生沒一個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負人。
他或許更偏幫男性,但也不會對女性更加惡劣,本身就像是天然掌權的那些人,遇見比自己弱的,想怎麼撥拉就怎麼撥拉,倒不至於弄出什麼不堪的事故來,其中好壞,也都是兩情相悅的事情。
因爲他這種好似性子來了就能被什麼人一親芳澤的“自由”,也讓很多迷妹有着一絲絲期盼,也許下一個被看中的人就是自己呢?
也因爲郭朔風的濫情,同時交往多少個女朋友簡直不是個事兒,再加上這些女朋友身份都不高,不敢跟他鬧,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和諧共處了,反正她們說了不算,那就聽他的好了。
“要是再找男朋友,聽說我前男友是郭朔風,他肯定不會無理取鬧。”
有女生這樣跟原初一說,像是藉由前男友郭朔風的身份擡高自己身價的意思。
哪怕她還不曾當過郭朔風的女朋友。
原初一聽得有意思,還別說,如她們這樣身份普通的女性,如果要做什麼灰姑娘的美夢,還真是郭朔風更合適當那個王子,哪怕是個濫情的王子,卻能幫助更多人圓夢。
同樣,也給了很多人另一個表現自己的舞臺。
爲名爲利,哪怕知道郭朔風把所有女性都當做玩具,她們也都不在意,誰玩誰還不一定吶,何必計較那麼多。
原初一覺得很有意思,就近選中的這個人,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你看了消息了嗎?邱良訂婚了,跟他的心上人。”
郭朔風找原初一說這話的時候,隱隱有些諷刺落在那“心上人”一詞上,因爲愛一個女子而堅守清白,在他看來,是可笑的。
爲什麼不是反過來呢?
“你要當我女朋友嗎?”
他直接發問,伸出來的手掌很乾淨,他同樣也是優秀的人。
“好啊!”
原初一欣然答應,臉上的笑容很明媚,似乎早就期待着這一刻,在郭朔風感覺索然無味之前,輕聲說:“那、可不可以只有我一個女朋友呢?”
“你想要獨佔我?”
他的眸中再度涌起了興味。
“喜歡也包括佔有啊,喜歡本來就是不能與人分享的,如果可以分享,一定不是真的喜歡。”
原初一併不真心想要當郭朔風的女朋友,只是以一個難題來避免人設崩塌。
作爲喜歡郭朔風的女生,她不可能拒絕當他女朋友的提議,但她又確實不想當,那麼,只有爲難他了。
郭朔風收回了手,嗤之以鼻:“那還是算了吧,我又不喜歡你,我還想要有很多個女朋友。”
對自己的濫情,他幾乎毫不掩飾。
原初一佯裝失望,卻沒有生氣,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好似又回到了那個怯懦膽小的殼子之中。
見過了她的笑容,郭朔風還想看她更多的表情,故意逗她:“想要去參加訂婚宴嗎?邱良的。我帶你去啊!”
“我爲什麼要參加?不想。”
原初一拒絕了,“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關係,我又不喜歡他。”
這一條,早就不是什麼祕密了,如今說來,卻仍是一臉輕鬆,完完全全脫離苦海的樣子。
“我和邱良,你更喜歡我了?”
郭朔風明知故問,他喜歡在這樣的事情上勝出。
“是啊,你更好。”
原初一坦然回答,目光之中都多出一些感激來,這麼好用的擋箭牌,還有誰能勝任!
頂着郭朔風小迷妹的身份,原初一畢業之後很容易找到了好工作,賺的錢財足夠養家之用,她很快貸款買了房子,搬出來住了。
那一年,邱良來找過她,聲勢浩大的訂婚早已經過了時效,解除婚約的消息反倒波瀾不驚,他來找原初一,不是要跟她複合或者怎樣,只是看看她,像是看看自己不懂事的曾經。
情愛如酒,可暢飲,可小酌,可滴酒不沾。
錯身而過的那個瞬間,也許就是他們唯一的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