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長的路,幸好不是每天走的。”
夏小雨走在路上,看着那長長的階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若是裴景恐怕會多有不耐。
裴景無語，他倒還不至於那麼沒用，不喜歡體能訓練,不代表沒有體能啊,雖然弱了點兒，也是能夠攀爬上下的。
大路筆直，老遠就能看到天衍書院的牌子，那四個大字寫得極有貴氣,看起來就頗爲不凡，不愧是御筆題字。
夏父並沒有跟着上山,夏小雨混在裴父身邊兒，跟着裴景一同上山，山上有學子來往,衣冠風流，偶有幾個短衫下人模樣的，似乎也有一層文氣籠罩，並不見粗鄙。
夏小雨再次發表觀感：“看起來還真不錯。”
裴景是早就確定要來的，取得了名額，如今上來不過是例行報名罷了，裴父本來不想讓夏小雨跟着來，怕意外壞事兒，這個名額能夠取得也是不易，若因爲一些小意外毀了，他是真的要嘔血的。
他也知道夏小雨有的時候莽撞，就把她帶在身邊兒，讓裴景自己去報名。
裴景也沒在意，自己去老師那裏報名回來，見到等候已久的夏小雨在見到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毫不掩飾欣喜之意。
她如今已經開始抽條，不再是小胖丫那樣圓滾滾的可愛，多了些小小少女的纖細之感，未曾褪去嬰兒肥的臉蛋看起來紅潤有光，是很健康看了可喜的樣子，雙眸明亮，單純而不染纖塵的清澈令她看上去也有些馨香悠然。
一身紅色的衣裳，熱烈如火，如同驕陽，時刻都在宣泄着自己的熱情，這熱度或有幾分令人煩躁，卻不能說它就是可惡的。
只不過是不喜歡罷了。
裴景輕嘆，看她這樣，他就知道夏小雨是必然沒有看上什麼別的人選，只要娃娃親存在一天，她就不會把目光集中到旁人的身上，這種專一或者也是一種美德，可又像是給裴景多了一層枷鎖和負擔。
如果一個女孩子真的把幾十年的光陰都浪費在自己身上，縱然不愛，也絕有所虧欠。
情深累人啊！
“……已經安排好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天衍書院這邊兒住宿條件還不錯，雖不讓各家帶小廝進來，卻有書院的下人可以使用，裴景已經把整理宿舍這樣的事情交給書院的下人去做了，等到晚間，他就能夠看到一個乾淨能夠住人的房間了。
“你自己來什麼啊，你什麼都幹不好，你宿舍在哪兒，我幫你收拾啊！”
夏小雨主動說，她從來不把自己當外人，也不知道客氣該怎麼說的，並不覺得自己的話哪裏不妥當。
裴父聽了卻微微皺眉，叫停道：“不要管他，他也該學着自己處理事情了，走吧，咱們在這裏轉轉，之後就回去。”
聽了裴父的話，夏小雨雖然不贊同，卻不好說什麼，“哦”了一聲，就跟着走。
天衍書院這裏最出名的就是後山的一棵大樹，據說初代院長最初就是在樹下教學的，後來纔在附近蓋了房舍，再後來房舍擴大，一步步成了現在的書院模樣。
那棵大樹本來不是名貴樹種，因爲有了這個傳說，多了幾分歷史色彩，如今就也有了“天衍樹”的美稱，後來還被江湖謠傳成天衍書院的初代院長所擅長的就是“天衍術”這樣的說法。
有說他的天衍術精準到能夠預測誰會成爲帝王，這才讓他在亂世止戈，後來更是讓自身創辦的書院歷經千年而不倒。
說法沒有實據，時間已經過去太久遠了，不知道當年是怎樣的，但裴景聽來，心思卻難免有所觸動，若是再來一次穿越，他能不能直接找準那個時代，見一見那位有教無類的異人呢？
想到這裏，目光瞥到一旁的夏小雨，對方的亂入完全是一場意外，但這場意外是否是能夠避免的呢？
還是說，穿越時空到底有違某種規則，這才意外頻出？
如今是自己什麼都還沒做，對這個時空所造成的影響，幾近於無，若是自己做了什麼，甚至越做越大，影響特別多的人，又會造成什麼影響呢？
他會不會把這個世界打出一個平行世界來，正式開啓一條新的支線？能夠把異人異術傳下去的支線？
“我跟你說話，你都沒聽到。”
夏小雨很是不悅，嘟着嘴，卻還是重複了一遍，她剛纔在問裴景什麼時候休息，顯然，她是很想快點兒跟他見面的。
裴景眼角餘光留意到裴父臉上的不悅之色，不讓孩子上進的朋友只能是損友，他清咳兩聲，義正言辭：“自然要等到學有所成纔會下山，頻繁休息，又把心思放在了哪裏，不專心，無以成……”
這大道理再正確沒有了，裴父聽得滿意，唯一不開心的大約只有夏小雨了，她低低說：“那我不是要好久都見不到你了？”
那不是正好？裴景爲此消息暗喜，沒有迴應。
下山的時候是裴父帶着夏小雨一起，裴景就此留在山上學習，夏小雨次日一早就跟夏父回家了，夏父在那邊兒已經安頓下來，又不像是裴父一樣要爲了兒子學業搬遷，就沒有跟着搬家。
如此一來，兩家的距離就遠了，時間再長一點兒，這婚約就可有可無了。
裴景懷着美好的願景，也沒太留意這件事，很快就專心研究起書院之中的藏書來，那些老舊的書本之中，有些是初代院長留下的手稿，其中很多內容都是外界不曾知曉的。
裴景最關心的有關初代院長是怎麼成爲異人的，也有所述，只可惜文字簡薄，所能看到的內容並不充實。
按照裴景的閱讀理解，初代院長成爲異人也是懵懵懂懂，大類於某日老天打雷，一個閃電劈下來，人沒死，還醍醐灌頂一般開悟了。
是的，開悟，最初對異術的說法還沒一個統一的叫法，就是一種天賦般的明悟，像是人生下來就知道如何喫喝呼吸一樣，並不需要特別學習。
某一天，突然感覺我能做到什麼，於是就真的做到了，就是這樣的開悟。
時間長了之後，纔會對自己所會的做出總結，就像後來學醫的學生會去研究人體的構造，呼吸進行的過程中到底會勞動多少個器官，是什麼在起作用之類的。
初代院長就是如此，他慢慢研究發現這種“開悟”並不侷限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卻也不是隻有這一種形式，還會有其他的人跟自己的經歷類似又不同，都是那種突然就會了什麼，有的時候所會的東西連自己都不清楚這種的類型。
異人，異術，這樣的名詞也是他所賦予的，可以想見，那個時候，院長所能接觸的人多了，必然也知道了更多的消息。
不同凡俗者爲異。
他這般命名的理由顯然已經把這種開悟放在另一個層面上來說了。
在這個基礎上，後人又總結出來奇遇的說法，即開悟之前最後發生的那件事，就是奇遇的根本了。
總的來說，這種總結並不是特別科學，就好像昏倒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未必是導致昏倒的原因，也許其根本是因爲低血糖呢？
但以目前的水平來說，這種總結也夠用了，畢竟，“異”少凡多，沒有大數據支持，想要總結出來一個什麼規律來也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會不會跟血脈有關呢？”
“血脈返祖？或者……”
合上書本，裴景有更多的想法，就差一個異人出現在面前，讓他慢慢驗證了。
想要做實驗，也要有材料啊！
天衍書院的課程按部就班學下來，總共需要五年，但若是基礎好，只上提高班的話，一兩年就可以讀出來了。
普遍是兩年，如果是一年的話，過來佔名額的心思就十分明顯了，哪怕是書院也會對這種弟子有所排斥，在書院停留的時間短，對書院的感情也不深，即便用了書院的名額當了官，對書院也不會有太多的舊情。
裴景考慮了自家的經濟水平，選擇的是三年制的課程，多出來一年方便他更加專心研究書院之中的藏書，因初代院長的有意蒐集，書院之中有關異人異術的藏書不少，就是太舊了，可見後來的院長都沒重視這個事兒，日漸荒廢了。
裴景想要看，還要自己先找出來整理補缺，如此一來，速度就自然慢了下來，最後所得，除去重複的，也不是太多，很多內容都似是而非，畢竟不是所有的異人都有文化基礎，都會願意把自己的經歷告訴別人，或者寫下來讓後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