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的日子並不難過, 曾藝自己當家作主,除了曾曉會跟他鬧彆扭之外,其他的麻煩,曾老二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曾藝用精神力作弊, 給曾老二設了一條限制, 若是他想要找他麻煩,自然會頭疼欲裂。

    如此這般下來, 尋醫問藥並不得好的曾老二也發現了一些規律,偶爾在縣上遇到曾藝, 難得有了些心虛之感地不敢多想,讓曾藝省心許多。

    而這樣的省心帶來的副作用就是不得不養病一段時間,貿然使用精神力做這麼複雜的事情到底是有些勉強了,那段時間曾藝就跟大病了一場一樣,臉上半點兒血色都沒有, 卻被不知情的人以爲是爲了守孝, 損毀太多。

    家中也是同樣的態度,曾慧那段時間緊張得,天天盯着廚娘熬補藥, 還跟着學了一手。

    與之相對的則是曾曉的一聲“活該”, 讓人聽了便是不喜, 顧不得她到底是嘴硬還是傲嬌。

    時間忽悠悠便過去了三年,這三年間,曾曉連二門都出不去, 成日裏被兩個大丫鬟管束着學禮,因爲曾慧也跟着學的緣故,她偶有嘟囔,卻沒有過於反抗。

    除此之外,字也認得一些,賬本也能看明白了,至少不會輕易被人糊弄過去了,曾藝也是鬆了一口氣。

    出孝這天,請了村中的族老長輩指導,一家人走過一個儀式過場,然後就是熱熱鬧鬧喫飯。

    兄弟們雖然分家了,但是到底同一個父親,這一天還是聚在了曾老大這邊兒,一同喫的飯。

    沒了財產上的糾葛,兄弟四個倒是少了很多矛盾,這頓飯也是喫得不錯,曾曉曾慧是到後頭跟主母一起用的飯,回來了曾曉臉上有點兒不高興,曾慧跟曾藝說是主母提到了對方的婚姻問題。

    曾曉如今可算是大姑娘了,說不好聽那都是老姑娘,雖然因爲守孝情有可原,可說出去也不容易找好親。

    曾藝點了點頭,到底還是找了對方說這個問題,曾曉畢竟不同於正經的古代閨秀,心太大,主意太正,未免她弄巧成拙,倒是把事情提前說明白爲好。

    “你的事不用擔心,我早都想過了,明兒就跟官媒那邊兒說一聲,讓她們抓着緊,便是先生那裏,我也會拜託一聲,若是能夠有好的,自然會與你說,你莫要自己胡亂心急。”

    曾曉的脾氣不是一般人能忍的,曾藝對她就欠缺了一點兒忍耐性,不要跟他說什麼對方是女孩子,對方年齡不大,對方… …誰又不是她爹媽,能夠成天被她懟還笑顏以對的,至少曾藝早就放棄這樣做了。

    “虧得哥哥還記得我,我可真是要感恩戴德了!”

    明明是好好說話,得了這麼一句陰陽怪氣的話,讓曾藝又忍不住皺眉,這姑娘,嫁出去別是結仇了吧。

    “你到底是我姐姐,我總會爲你着想。”曾藝這般說着,見曾曉不吭聲了,只當她知道了,也沒再多說。

    到底有些事未曾發生,以此來指責對方也不好。

    只是從做事上看心性,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而這擔心果然在三個月後應驗了。

    官媒那裏給的人倒是不少,但這等年齡匹配的男子多半都是成過親的,也沒有幾個出色人物,想着曾曉那眼光是瞅着仙人那等仙人之姿上的,曾藝這裏先過了一遍,把那等實在其貌不揚的給剔了下去,再有就是身價不豐的了,有些貧寒但自身才學不錯,以後也可上進的那種,曾曉卻完全沒有耐性期望以後,到底是沒有說成。

    來回數次不成,官媒那裏也煩了,再者也拿不出什麼好人物來,在走的時候說話就有些難聽。

    “也不看看自己是怎樣的天仙人物,要找怎樣的神仙來配,我這裏可是找不出好的了,一羣的癩□□,可是不得人看重。”

    家中沒有主母,這種事情,到底還是要靠官媒居多,曾藝縱然覺得對方說話難聽,到底是不好得罪官媒,免得對方出去敗壞曾曉的名聲,好聲好氣又添了跑腿費,這纔算把對方安撫住。

    回來就看曾曉大發脾氣之後的現場,家中的東西摔碎了一多半兒,還在嚷嚷着“讓我死了去吧,我活不了了!”

    曾慧在一旁拉着她,卻是拉不住,幾個丫鬟也上手,勉強拉住了,卻是個個形容狼狽,釵搖發落。

    曾藝看着也是一嘆,到底古代女子艱難,上去好言勸慰了幾句:“想是這裏地方小,人才也

    少,不若到附近城中看看,只當我帶你們出去玩兒了,若是能夠有好的,便是多出陪嫁也不妨的。”

    曾曉見好就收,聽得肯多出陪嫁,這才抽涕着免了這一通鬧,又被勸着去洗臉收拾了。

    城中的官媒那兒倒是人才多,但是都憑官媒一張嘴,似乎還有些信不過,曾藝少不了要自己去一一探訪一下,也要詢問曾曉的意思,爲了她這件事,還在城中租了一套院子,帶了些下人過來。

    城裏的房屋自然比不得鄉下那般自在,二進的院子,市井之聲可聞,也就是曾藝某次出門再回來,從曾慧口中知道曾曉心情不好帶着丫鬟出去逛,然後當天就沒有等到她回來。

    入夜了都有宵禁,再不能夠上街走動,曾藝有了不好的預感,卻也只能沉着臉坐在屋中等着天亮。

    曾慧大約也知道發生了什麼,被勸回屋中就開始堵着嘴無聲地哭,曾曉太過自私,她若真的是跟外人私奔,人家說起來,壞的是一家女兒的名聲,而曾慧就是被連累最大的那個。

    這般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再要找人哪裏能夠找得到,曾藝又不好把此事報官,否則人人都知道了,豈不是要害了曾慧的名聲,如今曾慧也是要嫁人的年齡了。

    也不知道曾曉是如何跟那人結識,又是怎樣想的,走的時候倒是不動聲色,卻還知道把家中的錢財全都帶走,若不是地契等物不在,恐怕對方也會帶着走了,還真是心狠,完全不考慮旁人如何生活。

    曾藝也不好多說,只能趁着事情還沒發作出來,先把曾慧給嫁出去,好在之前篩選的時候也留意過曾慧這個年齡段兒的,曾慧也不比曾曉不懂禮,如今也不用等着曾曉先嫁了才能論曾慧之事,倒是很快就說定了一門親事。

    “如今卻是你被連累了,好在這人我看着是不錯的,若是他能繼續上進,也許以後還能給你換一個誥命。”曾藝說着又把嫁妝之事明說,“你放心,嫁妝不變,該給你的鋪子還是你的,田地也有兩塊兒,再有若干浮銀留着傍身… …”

    “哥哥莫要騙我,如今家中哪裏還有浮銀?”曾慧說着又是想哭,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遇到了那樣一個姐姐,“哥哥也要生活,且把田地留着,莫要爲我沒了生計。”

    這般貼心體意的話一出,倒是愈發惹人心憐,曾藝笑着說:“不打緊,我這裏哪裏還能缺了生計,該是給你的就要給你,便是這些,我還怕人家看輕了你,到底是城中人,眼光都有的,人品我看着也還好,你以後好好過,別的不用管了。”

    本來是可以在縣中給曾慧說親,但將來萬一曾曉的事情敗露,縣上又有曾老二在,誰知道會不會有閒言碎語刮到曾慧的婆家,自來老公好說話,婆婆都是不好處的,曾藝也不想讓曾慧的生活再有波折,索性就在城中嫁了,離得遠些,或許能夠好些。

    曾慧何嘗不知道這一番心思,本來女兒家遠嫁是苦,如今看來,竟是遠去避禍了。

    抽噎着點頭,曾慧心中倒是略鬆了鬆,好歹她現在還能安穩發嫁。

    曾藝動作快,事情定下來之後就開始運作,因爲沒有浮銀,只能典賣田地,又怕一時賣不上好價,他悄悄跟縣學先生借了些錢,說定等到田地賣出便歸還,這才能夠有錢置辦嫁妝。

    好在一分家出來他就想過姐妹出嫁之事,有些木材都是那時候預備下來的,這會兒不過是打個傢俱而已,倒也不用太多錢。

    一樁婚禮從定親到成親不過四個月,有些快了,不過原因也簡單,曾慧十六歲的年齡放到這個時代來說已經算是不小了,快些發嫁實乃人之常情。

    爲了最大限度減少曾曉會帶來的影響,曾藝只說他姨娘家的親戚相認過來,曾曉跟着對方去了外地。

    至於深層次的原因,一時也沒人問那麼多。

    喜宴是有兩處,村裏頭一處,主要是孃家的親戚,城裏頭一處,纔多是妹夫這邊兒的親戚,這樣一來,來喝喜酒的親戚便是說了什麼,一時半刻也沒人關注。

    揪着心辦完了這場婚事,曾藝纔算是放了心,至於曾曉的下落,他也不準備去尋,對方若是跟着仙人跑了,似乎沒什麼可操心的,若是別的什麼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操心也無從操起。

    只等過上幾個月,風波平靜一些,他便宣稱曾曉暴病而亡,這種未嫁女病亡的喪事也不好大辦,到時候弄個衣冠冢也就能夠掩人耳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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