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沒有冰鑑?”
宋義立即搖了搖頭,這東西小門小戶家裏備着做什麼,不像大戶之家有冰窖才用得着。
甄乾隨即又道:“那就取兩個乾淨的木盆和銅盆來,再那些糖、牛奶和新鮮的水果來?”
宋義更加鬱悶了,自己只是說要買一些冰塊放到酒樓裏,甄乾這架勢是要準備做菜嗎?
一旁宋義兩個兒子的媳婦就更鬱悶了,唐代風氣開放,男女大防也不嚴格,女子帶着幕籬上街亂逛,又或者直接穿着男裝上街也都不稀罕,但畢竟男女還是有別的,也不知道甄乾這是要做什麼?
“我現在操作一次,你們看着我做”,甄乾說着拿出硝石就倒進裝滿水的木桶裏,硝石製冰根本就沒什麼難度,也就是一個新奇的想法而已。
硝石放入水中,用木棍攪拌慢慢地散開稀釋,清水漸漸變得渾濁起來,然後變成了灰白色,隨即水開始翻騰起來,就彷彿是生石灰進了水,盆面上冒出騰騰白氣,宋義一家人也被這異象所吸引,目不轉睛地盯着盆面,很快水不再沸騰,開始凝固起來,水面上形成了一道道冰特有的波紋。
幾個人圍在甄乾周圍,也不知道甄乾這是要做什麼,讓自己看就看吧!可越看越是驚訝,然後就是一臉的震驚,最後看見銅盆裏出現了一大塊冒着寒氣的冰塊時,竟然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這……這是神蹟!”
宋義看見銅盆裏出現的冰塊,腿一軟竟然便想跪下來,對着銅盆就要磕頭。
早知道會有這樣情況的甄乾一把拉住了宋義道:“這不是什麼神蹟,也不是什麼仙術,不過這的確是不傳之祕,我現在交給你們全家,你們以後不能對外人傳授,否則會有報應的!”
必要的嚇唬一下還是必要的,如果被人傳出去,自己的發財大計就泡湯了。可宋義一家人卻沒有這樣的想法,早被眼前的現象嚇的不輕,還以爲甄乾這是什麼神祕法術,更或者是不傳之祕,連忙點頭應允。
早知道是怎麼回事的王羣幾個則是閉口不言,就算是已經知道了怎麼回事,心裏也同樣驚詫不已。
甄乾同樣也沒有想到,唐代已經有了原始的榨汁機,一頭固定在長條板凳上的槓桿木質結構的壓桿裝置,將水果放進凹槽中,出汁口和凹槽相連,利用槓桿原理將凹槽中的水果擠壓出果汁,和後世陝西一帶常見的壓面裝置非常相似。
先做了一盆純淨的冰塊,然後又用牛奶、糖和果汁調製了一盆果汁水,製作成了一盆果汁飲料冰塊,用刨子從冰塊上刮下幾碗冰霜遞給周圍人品嚐。
“你們嚐嚐看怎麼樣?”
宋義一家人手裏端着憑空出現的冰霜冷飲,早就驚的不知道說什麼了,這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自己親眼看見,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夏天會出現水結冰的現象,可這一切真的在自己眼前發生了。
宋義已經品嚐不出來冰霜冷飲是什麼滋味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甚至感覺到有梵音在耳邊響起。
宋義兩個兒子宋玉和宋江抱着一銅盆的冰塊傻笑,“夏日製冰太神奇了,這下酒樓裏的生意要火了!”
甄乾伸手在宋義的肩頭狠狠的一拍,將失神的宋義從夢境中拉回來道:“硝石製冰的方法已經交給你了,除了可以在冰塊裏添加牛奶、糖和果汁外,還可以添加一些燒熟的紅豆、綠豆和堅果等,製成不同口味的冰霜出售,也可以用竹筒外賣,再讓你兩個媳婦去甄府,跟着小竹和小梅學習製作蛋糕的手藝,以後醉仙樓不僅供應菜餚,還供應各色點心和冰霜,你看這樣夏天的生意能不能火起來?”
“能……一定能!”
宋義不假思索的應道:“只要有了源源不斷的冰塊,酒樓的生意就會興隆起來,再加上甄郎的冰霜和蛋糕,酒樓想不出名都難?”
“這點你可以放心,用硝石製冰,融化後將木盆裏的水放在陽光下暴曬,就可以重新獲得硝霜,反覆使用,並且我給你帶來了不少的硝石,足夠你夏天製冰使用?”
“既然甄郎都考慮到了,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宋義記在心裏,又提出了幾個問題:“這冰霜的價格恐怕不低吧!還有放在酒樓中銷售是不是合適,畢竟這段時間到酒樓用膳的人不多,是不是能找一些人宣傳一下?”
“冰霜的價格不是問題,一開始可以買一送一,成本價格你控制就行了,我也不會干涉的,至於銷售問題……”,甄乾發現醉仙樓的地段還是有些偏僻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思考片刻有些不敢確定道:“我們能不能把冰霜冷飲推到路邊叫賣,就像路邊的貨郎行商那樣?”
一旁的王羣說道:“這個辦法不錯,酒樓旁邊的胡餅鋪不就是經常挑着擔子在城裏到處出售嗎?”
後世有城管,不知道在唐代有沒有類似的規定,萬一有什麼限制的話,甄乾小心的詢問道:“街上的衙役就不管嗎?”
“這個?”宋義皺着眉頭道:“我們如果把冰霜推到街上出售,不僅是衙役,而且會招來不少的閒漢,我看不如到市場上出售,那裏只要交一點稅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擺攤,況且我們只是打響醉仙樓的品牌,也不是長期經營,還是以酒樓生意爲主,這樣麻煩就少多了?”
甄乾現在不想引人注意,可一直低調也不行,醉仙樓的名氣不溫不火讓人着急,只能劍走偏鋒了。
“就這樣吧!大不了給那些衙役多塞幾個錢,甚至可以多做一些冰水免費提供給一些過路的腳伕、貨郎等,再去買兩個年紀大一點的婢女在店裏幫忙……。”
“好!我這就去奴隸市場看一看”,王羣轉身就走道。
一旁的宋義也對兩個媳婦道:“你們你燒一些紅豆和綠豆,再弄一些水果和堅果,多製作一些冰霜冷飲送給周圍街坊鄰居嚐嚐,順便去一趟旁邊胡餅鋪子,把他們的推車借過來用幾天……”。
接着又和兩個兒子道:“你們倆把甄郎教你們的製冰步驟再做幾遍,多準備一下木桶和銅盆,以後這裏專門用作製冰,其他人不得進入!”
甄乾和王羣一行人沒有繼續打擾宋義一家的安排,從房間裏退出來之後,王羣去了奴隸市場,身邊跳脫的菊娘也不怕牙被冰塊凍壞了,竟然抱着一大碗冰霜站在烈日下汗流浹背的奮戰,一口吞下去嘴裏冷的齜牙咧嘴,看見甄乾走出來,慌亂把一碗冰霜藏在身後,拋給甄乾一個很萌的笑臉。
“小心把牙凍壞了,你去問問王勝,上次他牙疼的時候用頭撞牆,把自己撞暈了都沒有用,你不會也想試一試吧?”
菊娘受驚似的惡狠狠的瞪了甄乾一眼,“你上次不是說喫糖多了纔會牙疼嗎?現在又說喫冰會牙疼,我纔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不信就算了!”
甄乾也沒覺得菊娘一定會相信自己,見宋義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道:“我們中午在這裏喫一頓飯再走,你去準備一下!”
快到中午,酒樓裏被烈日曬的滾燙,感覺就像走進了蒸籠裏,甄乾幾人找了一個相對涼爽的角落坐下,宋義將幾盆做好的冰塊端到酒樓中,放在了酒樓通風的地方。
很快幾碗剛剛新鮮出爐的冰霜端了上來,王朋要了一壺燒酒,放在冰塊上冰鎮,等着王羣回來一起喝。
甄乾要了一碗葡萄酒,放進幾塊冰,葡萄美酒夜光杯,少了夜光杯,端着大碗搖晃了幾下“鈴鐺”作響,冰涼爽口的葡萄酒順着味蕾進入了嗓子,不由得讚道“好酒!”
宋義不知道什麼時候攙扶着一箇中年人出現在桌旁,桌子上幾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醒了!”
“醒了……剛剛纔醒!”
宋義扶着那中年男子坐了下來,正是昨天在山裏救的嚴明,“我剛剛進嚴軍士的房間,發現嚴軍士醒了,便和他說起甄郎正在酒樓中,非要當面向甄郎感謝!”
“嚴軍士!”
甄乾感覺這個稱呼有點怪,也跟着宋義一起稱呼道:“嚴軍士……”。
嚴明擡起虛弱的手臂道:“不要稱呼我什麼嚴軍士,既然我已經退出了軍隊,以前也只是一個夥長,如今就是一個回家種地的普通小民,稱呼我一聲嚴兄弟、嚴二郎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