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掃明 >第四百二十六章:滄州兵諫(上)
    消息一出,山東軍上下盡皆譁然。

    山東總兵、左都督王爭回府後,立刻朝各地發出公文,召開了一次緊急軍議,在這次軍議上,王爭的面色一直都是陰晴不定,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了下來。

    按着歷史的車輪,明朝滅亡還有不到兩年,自己沒必要做這個出頭鳥,只需要順勢而爲,靜待時機既可,決不能爲了一時的惱怒而自毀前程。

    聽到這件事,李巖其實也有些自責。

    這個名號的忌諱他早就知道,但軍議司內部商議了很久,一致認爲不能把這事情說出來,那時候還不到時機。

    當時王爭率主力在遼東抵擋韃虜,而且歸德又有闖軍大舉進犯,本來在興頭上,這麼一來,無異於給了當頭一棒。

    王大帥雷霆震怒,那可不是鬧着玩的,若是一怒之下不管歸德,直接出兵京師,那可就是前功盡棄,甚至有可能因此成爲千古罪人。

    他們覺得,等到擴軍全部完成後是最好的時機,沒成想王爭卻自己知道了,這可就完全沒辦法了。

    “可能是天意吧......”

    正這個時候,王爭環視座下諸文武,沉聲道:

    “今日,我王爭便以大不敬,出兵死諫,朝廷若不更易爵號,山東軍上下,絕不後退一步,進逼京畿,以爲後路。”

    聞,黃陽等人皆是虎軀一震,進逼京畿

    可他們緊跟着面上的不是惶恐,卻是興奮,是真的興奮。

    這朝廷明裏暗裏坑了自己多少次,上次封爵的事情,明擺着是欺山東軍沒有文人,不僅給王爭極大打擊,更是在山東軍內掀起了不小的波瀾,相當於狠狠的抽了山東軍一個嘴巴子。

    這說出去太磕磣,太難聽了,崇禎這一出,搞得所有喊過“忠烈伯”三個字的人,都是怨憤難平。

    這嘴巴子的響亮程度,天下各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多少人在看笑話等着今日山東軍出醜。

    若是不做出應有的迴應,今後如何立威於人,李巖出列彎身道:

    “大帥,在下有事要說”

    王爭回頭緊盯了他一陣,這纔開口道:

    “講”

    “回大帥,緊逼京畿,眼下的時機還未妥當,況且闖賊、西軍還在虎視眈眈,若大張旗鼓和朝廷對抗,不是明智之舉啊”

    這話說完,衆人紛紛出駁斥。

    朝廷已是欺人太甚,詛咒大帥衣一家老小,若還是息事寧人下去,莫說王爭面無光鮮,就算對於山東軍上下文武也一樣是不好聽。

    “夠了”

    王爭擺起手,沉吟半晌,卻是忽然笑道;

    “進逼滄州,我意已決,此爲兵諫,何來與朝廷對抗”

    細細揣摩王爭話中之意,李巖猛然發現,最後他還是讓步了,京畿諸府,河間距山東最近,滄州更是要地。

    若山東軍佔據此地,北上南返,皆可迅疾而行,便是進可攻、退可守。

    “大將軍英明”

    想明白之後的李巖,頓時明白王爭下之意,心中對這位大帥更加敬佩,叩首再拜說道:

    “若朝廷不從,大帥可從滄州斷商旅北運,再令翁州、青州諸地攔截漕船,斷絕南漕北運,實爲下下之策。”

    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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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恩點點頭,出列說道:

    “以崇禎的性子,大帥初諫其必呵斥不從,爲免成騎虎難下之勢,大帥可用李左軍議之法,截斷南北漕運,若崇禎仍不從。”

    說到這裏,顧君恩向地圖指了指,冷笑說道:

    “大帥穩定滄州局勢後,可派兵進駐大城,這個時候可以用闖賊和左平賊的法子,號稱我山東出動大軍數十萬,大城乃順天府極南之地,往前皆是平原。”

    “就算到時崇禎依舊不從,然我山東大軍距京師只有百里,騎兵數日便可抵城下,大帥可做直取京師之勢,派兵襲擾朝臣京畿莊田,接下來便是看一出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戲碼了。”

    顧君恩口音帶着濃濃的陝北味,說起話來幽默風趣,衆將雖然是武人,但卻能一下子就明白,當即是鬨然大笑,就連王爭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當然,誰都知道,顧君恩這話裏的太監並不是指真正的太監,卻是指那些朝堂上所謂的清流大臣。

    他們頭上頂着清流二字,但斂財和侵佔土地的手段卻一點不少,在京畿外皆的莊田資產大部分都在這些人和北直隸勳戚手中。

    王爭甚至不需要探明此地是誰的家產,只需要襲擾一番,便可讓朝臣惶惶難安。

    當然了,這麼去做會讓那些朝廷痛罵山東軍,可這些年來他們罵過的還少嗎,王爭卻是越過越滋潤,根本不足爲慮。

    最主要的是,他們痛罵過後,緊跟着便會在朝廷上提出妥協,顧君恩便是抓住了崇禎的軟肋。

    就算王爭真的率山東軍兵臨京師城下,可是以崇禎的性子,依然不會妥協。

    但若朝臣語相逼,以大義問之,崇禎爲了不讓皇家顏面受損,則多會讓步。

    崇禎皇帝在位十五年了,當朝首輔除了溫體仁當的稍微長一點,其他那是走馬燈似的在換。

    天子這點性格上的缺陷,莫說北直隸的文武重臣,就是在野的一些有識之士一樣摸的清楚透徹,可以利用的弱點太多了。

    ......

    這次軍議過後,山東軍並沒有直接動作,一切如常進行,就好像不知道這回事一樣。

    等到擴招工作完全結束,各地山東軍內外系兵馬熟悉了新的軍制和衣甲規矩後,也便是崇禎十五年的九月份,時任山東總兵、五軍都督府左都督王爭,泣血上疏崇禎。

    稱“忠烈伯”名號不妥,下之意,京師要求崇禎把忠烈伯的名號給換了。

    這份奏疏,是王爭就任山東總兵以來,給崇禎辭最爲有力的一次,其中甚至出現了“若不換,則兵諫”的字眼。

    一下子,王爭的這份奏疏在整個北直隸掀起了驚濤駭浪。

    首先,封出去的伯爵名號哪有換了的道理,這在大明三百年來從未有之,其次,王爭所兵諫,也屬膽大妄爲,藐視朝廷之舉。

    朝野衆臣這次出奇的一致,很快便統一了口徑,說是山東總兵王爭實在大膽,兵諫說的好聽,但意義上卻等同於公然起兵威脅朝廷,這等事若同意下來,今後大明朝廷還有什麼威嚴。

    崇禎皇帝震怒,拒絕了王爭的合理要求。

    接到朝廷意思的山東總兵王爭並未就此罷手,聚齊擴招完成後的四大營與明威中軍,實數九萬戰兵,散佈謠號稱二十萬,在歷城進行了一次規模浩大的出征儀式。

    山東軍一次擴招,戰兵竟倍增至二十萬,北直隸衆臣皆驚,惶惶然不敢信,若果真如此,天下還有何人可制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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