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算是徹徹底底的說透了，袁時這意思，是不想再和李自成講什麼情面，鐵了心要跑。!
說到這裏，袁時好像忽然想到什麼，立馬又將脖子縮回去，但是聲音卻沒減，只聽他吼道：
“闖王，咱們已經派人去聯絡鷹臉，山東軍的騎兵大軍想必眼下已經在路，您還是請回吧，不然再被人家擊潰了，面子不好交代！”
陣前拉開力弓對準袁時的李過，恨恨收起弓，朝李自成說道：
“順王，這廝膽小的很，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又縮了回去。”
聽着袁時決然的話，李自成喉嚨蠕動幾下，不過順王畢竟不是一般人，他策馬前，當着衆人的面，給袁時緩緩揖身。
“老袁，這一年多以來，的確是李某做的不對，太過獨斷，若是此番你我盡釋前嫌，還能好好做兄弟，大家有事好商量！”
在陣的袁時聽到這話，先是愕然，自己那樣的狠話都說出去了，李自成竟然還是這番的惺惺作態，若不跟他回去，倒還真顯得自己小袁營不對。
對於這個，袁時雖然能看明白，但卻也是毫無辦法，忽然一陣大笑，說道：
“闖王，事到如今，您還是給咱們小袁營一條活路，袁某可還要再提醒你一句，山東軍的騎兵在路，再不撤，老營弟兄們可全折在這裏了！”
話說到這個份，自然是沒有繼續的必要，李自成說完話其實已經佔了理，算再怎麼幹，都成了他袁時的不對。
李自成本來也沒打算袁時能因爲自己的一句話投降，沒有回答，只是退回陣，向李過點點頭。
見狀，李過舉起手挑刀，老營馬隊大旗飛舞，一名騎兵揮着“順”字大旗在陣前跑動一圈，緊跟着整個馬隊抽出耀眼的佩刀，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小袁營那邊大部分還是各地的流民，只有幾千人是袁時的嫡系兵馬，即便心再不願意，看對方這種勢頭壓過來，也只能強自迎戰。
李過那一隻虎的名頭真不是吹噓，面對小袁營這些流民班子，身後又是順王親自壓陣，自然要顯得英武無，他帶領老營馬隊與對方轟然撞在一起。
小袁營前陣直接被撕開一個口子，成片的步卒倒下去，僅僅是一次衝擊，已經開始不可抑制的四散。
無論陣袁時的嫡系如何奮戰，小袁營崩潰的勢頭卻依然不減，後面跟進的步卒本來是戰意全無，見到對方這麼勇猛，也是一下子作鳥獸散。
李過在陣左衝右突，根本沒有人能阻擋一下，他回過頭看向馬隊副官，吼道:
“袁時怎麼還沒動靜，你在這裏追擊，能收攏收攏起來，爲咱們順王所用，實在不行都殺了，不能讓其他人撿了便宜。”
說完話，李過帶着三千餘名老營馬隊和主力分離開來，好像一根錐子，所向無阻的朝陣後袁時那裏刺過去。
“頭領，快跑吧！”
袁時本來打算能硬抗一會，但順軍這老營馬隊戰鬥力端的強悍，竟然一次把自己整個小袁營打散，現在漫山遍野的逃兵，好像成了追擊大作戰。
聽見吳世傑焦急的喊聲，袁時看了一眼前面四散的步卒，這其還有幾千人在爲了自己奮力作戰，頗有些於心不忍。
但是能在官軍的圍剿走到現在，袁時可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一聲令下，帶着三千馬兵轉頭朝着東面跑。
到了最後，連還在艱苦死戰的那些嫡系也是心涼，緊跟着全軍完全崩潰，根本沒人再去抵擋。
李自成冷哼一聲，看見李過已經去追，當下放心不少，吩咐身後親兵道：
“安排五千馬隊去接應虎子，囑咐他，要是遇見山東軍的騎兵，千萬不要硬，立刻回來。”
“這三千多騎可是小袁營多年來的精華所在，千萬不能讓王爭那廝撿了這個大便宜......”
在後面的親兵臉色一樣十分難看，聽到順王下令，都是一躬身四散去傳令。
袁時想着後面幾萬的兵馬，算全是豬，順軍全殺光也要些時辰，到時候自己早跑到山東。
他這個如意算盤打得響，可完全忽略了一件事，如今順軍的馬隊隨着李自成南征北戰，對於收攏潰兵的法子早十分熟練。
小袁營的幾萬潰兵，在順軍馬隊面前像是幾萬頭羊，甚至連羊羣都不如，羊羣往往有頭羊領着，小袁營完全是毫無章法。
很快，小袁營的潰兵被聚攏在幾個圈子裏，蹲在那抱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後來一算倒沒損傷多少，剩下的還是大部分，這麼被順軍吞併。
留下兩千多人看管潰兵前往襄陽後，剩餘的馬隊整隊後便隨李自成追擊袁時。
袁時這可算是一直在跑，一天一夜都沒閤眼，麾下那些馬兵也是人心惶惶，不斷朝身後去看，不過沒多久，還是看見李過的大旗攆來。
順軍馬隊和小袁營馬兵的馬也不一樣，兩方差距在逐漸縮小，眼瞅着又要被李過追，袁時算是嚇破了膽，不管不顧的朝山東邊境飛奔。
李過帶着前鋒已經和小袁營後隊廝殺起來，只不過兩方士氣根本沒法，幾乎是一面倒的局面，小袁營馬兵不斷被擊落下馬，只剩下馬獨自朝其它地方跑去，最後又要被跟進的順軍馬隊收攏回來。
沒有其他辦法，雖然兩方都是三千馬隊，但士氣、戰鬥力還有裝備都沒法，袁時只能不斷忍痛割愛，派後隊阻截。
小袁營越跑越少，等到琿水的時候，當初二十萬的小袁營，竟然只剩下一千多騎還跟在身邊，其他的，要麼被李過追殺而死，要麼是四散而去。
眼下的情況，袁時已經不能從容渡河了，根本顧不河水有多冰涼有多深，毫不猶豫的揮着馬鞭踏了進去，等趕到河對面的時候，袁時這才鬆了口氣。
過了琿河，按理說算是到了山東翁州府的地界了，估摸着山東軍要是及時出兵，騎兵應該也不遠了。
李過看到小袁營的騎兵騎着馬渡河過岸，心忽然想起先前袁時在陣的喊話，問道：
“對岸是山東的地界了吧。”
聽到這話，身後一名漢子看了李過一眼，大大咧咧的用陝西話說道：
“是山東翁州府的地界，虎哥，我們還要不要追？”
李過綽號是一隻虎，在順軍一直統帶老營馬隊，作戰勇敢，並且爲人大方，這些老營的陝西漢子都十分敬重，陝西來的老底子一般都稱虎爺、虎哥。
李過策馬在河邊徘徊半晌，看着袁時又在跑，心下氣不打一處來，下令道：
“用最快的速度追去，其他人先不用管，老子只要袁時的人頭，這份功，咱們一定要獻給順王，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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