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掃明 >第二十五章:王爭獻計剿巨匪
    五月份的膠東就已經沒有了炎熱的感覺,淡淡的涼意覆蓋大地。

    文登營的營盤中,黃陽、董有銀、鄧黑子三個隊官走在隊列中,按照王爭的命令,一邊巡查新兵們的動作,一邊幫助新兵排好陣型。

    王爭站在最前方發號施令,眸子不僅在新兵身前不斷掃過,偶爾也在黃陽三人身上掠過。

    從三個人的在隊列中的表現就能看出來個大概,董有銀性子有些急躁,見到犯了錯誤的新兵往往都是直接用上鞘的腰刀懟過去,一罵起來是唾沫橫飛。

    相較於董有銀,黃陽和黑子就顯得比較溫和,他們二人見到犯了錯的新兵都會停步,耐心的爲其板正身子,親自示範。

    除此之外,黑子一般會輕踢幾腳犯了錯的新兵或是笑罵幾句纔會指正。

    正想到這裏,一陣鐵甲葉子相交的錚然聲響傳來,原來是一名身披鐵甲的家丁到了。

    這家丁是吳惟忠的親信,自然明白自家協臺對王爭的看重之情,雖然不甚瞭解箇中緣由,但對王爭也不會再其有他人桀驁的模樣,當下這家丁微微一笑,抱拳說道。

    “協臺早先說了,待卑職見到王哨官時一定在操訓,果真如此。”

    “半個時辰後協臺將在營中擊鼓聚將,特讓卑職通稟王哨官,一定要來參加。”

    哈哈一笑,王爭點頭道:“勞煩先行回稟吳協臺,待下官安排好哨內新兵操訓事宜,即刻就動身。”

    “好!那卑職就先回去向協臺大人交差了。”

    ......

    “砰、砰、砰。”

    三通鼓後,文登城內的百姓皆是議論紛紛,三通鼓聚將,這是文登營最正式的方式,吳惟忠以此種方式召集衆將,定是有大事發生。

    文登營六哨哨官,左右各站立三人,爲首者便是高山與劉姓哨官。

    站到中軍廳內的大堂之上,吳惟忠大眼在堂內來回掃視一遍,見到王爭站在最後,這才朝衆人一抱拳。

    “叨擾諸位同僚,實在是有些事不得不與衆位商議,撫臺大人有令,文登營增援寧海洲城,剿滅兩河巨匪浪裏白條與河龍王。”

    浪裏白條,原只是在金水河沿岸一個小寨子的水匪,本是這亂世中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但不知緣何,這兩年浪裏白條發展的愈發迅速起來,不但在金水河沿岸八家水寨中稱雄,更是將打家劫舍的勾當做到了陸地上來,沿河百姓深受其害。

    金水河依託寧海洲城,浪裏白條要往陸地上發展,不可避免的就要與寧海洲的明軍起衝突。

    但寧海洲內的官兵在知州董成平英明神武的決斷下,毫不猶豫的實行閉城不出的抵擋方式,更是連逃難的百姓都不收留,在夜晚實行禁足令,這種龜縮式防禦讓浪裏白條無從下手。

    雖然寧海洲武備廢弛,但城上仍有神威大將軍炮三門,各式大小銅炮幾十餘門,水匪不瞭解其中內情,看着垛口上黑洞洞的炮口頗是畏懼。

    加上這些水匪是熟悉水性之人,對於陸戰並不瞭解,浪裏白條還不是特別自大,也知道強攻寧海洲城是不可能成功的。

    董成平這樣做的弊端太大了,官軍畏戰不出,居然連百姓都不敢收留,無形之中就增加了水匪的氣焰。

    浪裏白條見強攻不成,便將目光放在了

    寧海洲城外圍的村寨上,打起了蠶食的心思。

    在崇禎九年初,浪裏白條糾集金水河沿岸水寨八家數千人,浩浩蕩蕩出了金水河灣。

    由於沿途沒有遇到任何官兵的抵擋,水匪一路燒殺劫掠,百姓紛紛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民,被脅裹的也有不少。

    在三月份,浪裏白條成功與五文河巨匪河龍王結爲同盟,加上脅裹的數千百姓,號稱五萬水匪軍,一路朝寧海州城逼近。

    五文河與金水河九家水匪,其中最大的便自然是那浪裏白條,其次就是河龍王,他們結盟後已經算得上一統兩河水寨,聲勢浩大,隱隱對寧海洲城形成包圍之勢。

    聽聞此事的寧海洲知州董成平立刻丟棄了那些文人節氣,驚嚇得屁滾尿流,兩日內連發四道告急文書。

    文書流水般送進山東巡撫衙門,時任山東巡撫的楊文嶽聽聞此事後十分重視,由於寧海洲地處牟平,牟平距文登營駐地較近。

    文登營新任坐營官吳惟忠臨危受命,被先行派去增援寧海洲城,協助知州董成平守城。

    按察副使、登州分巡道許成文兼任監軍道,在黃縣、蓬萊、棲霞、萊陽等地督率官軍數千隨後便到,主事剿滅兩河巨匪。

    實力對比懸殊,文登營文冊上的戰兵有兩千餘員,馬軍八百餘員,但實際上這六哨軍,除去王爭新招募的六哨是滿額滿編外,其餘起碼都要有着半數的缺口。

    這樣算下來,文登營實際上其實只有八百多人,馬兵只有不到一百人,馬匹瘦弱不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形勢嚴峻吶!

    吳惟忠一番話說出來後滿堂的寂靜,就連叫嚷最多的劉哨官等幾人也不再出聲,吳惟忠也是苦嘆搖頭,有苦說不出。

    若是文登營全員滿額倒是可以拼一拼的,現在帶着這不到一千人去打號稱五萬的水匪,這和自尋死路有什麼區別?

    “各位,我等身爲朝廷官兵,保民除賊,義不容辭,浪裏白條與河龍王枉殺無辜,明日便即整軍出發!”

    “吳協臺!”

    劉哨官忽然叫了一聲,說道:“這行軍打仗可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保不齊明晚大夥就沒命了,若是沒點賣命銀,我怕軍士不服啊!”

    “是啊協臺,我等部下皆是窮困潦倒,路途可否沿途補充軍需,也防止兵亂吶。”

    這沒什麼,吳惟忠沒有多想,輕易就將大權交付衆人,點頭道:“此言有理,行軍途中,諸位皆可便宜行事。”

    “謹奉協臺號令!”

    滿意的一笑,劉哨官等人皆是齊齊一抱拳道。

    “那就這樣吧,今日準備齊全,明日便...”

    吳惟忠話音還未落地,一直站在最後的王爭突然出列,抱拳吼道:“協臺,如此行軍恐有不妥!”

    “哦?那王百總有何高見?”劉哨官冷哼一聲。

    沒有去管那姓劉的哨官,王爭道。

    “下官認爲,水匪在暗我在明,如此大張旗鼓的進軍極有可能吃了水匪的虧,倒不如趁虛攻打河龍王的匪巢。”

    “如此一來,河龍王便不得不回援,從而與浪裏白條心生嫌隙,削弱水匪兵力,僅憑浪裏白條一家無論如何也攻不下寧海州城,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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