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提一個字,就看到蕭玉衍眼睛裏射出狼一般凌厲的眼神,嚇得她馬上住了口。
蕭玉衍得到滿意的答覆,對秦嬤嬤只是隨意拱了拱手,卻拒絕讓冬菱跟錢虎跟着他們。
他還不想讓這些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如果不是馬車伕要留着趕車,他都不會讓車伕跟着去。
等到了城裏再警告馬車伕一番。
葉清去找客棧小二要來一盞氣死風燈,花了她一錢銀子。
在這連一碗水都要收兩文錢的地方,葉清也沒有跟小二砍價。
蕭玉衍接過風燈,嘴脣翕動了下想跟葉清說點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他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一會兒,然後才轉身上了馬車。
就在葉清轉過身的時候,蕭玉衍卻忽然從車窗探出頭來望着葉清的身影。
錢來福甩起馬鞭,馬車噠噠行動起來,直到那藍色的眸光越走越遠……
葉清擡頭瞅了一下漆黑的天空,臉上忽然被落下的一絲雨點打到,她用手摸了一下,這是又要下雨了啊?
她轉過身對正要上小馬車的秦嬤嬤說道:“秦嬤嬤,你去問一下客棧小二,可有柴房能讓大傢伙落一下腳?”
她們人挺多的,總不能都坐在馬車上發呆吧。
秦嬤嬤撇了撇嘴,推了下身邊的冬雲,“你去跟小二說一下,讓他給你們住一下柴房。”
冬雲雖然不樂意住柴房,但總比坐在屋檐底下吹風要好,很快去了。
葉清走到小馬車旁邊,看了一眼忽然打了個呵欠的秦嬤嬤,淡淡的說道:“我累了,今晚就睡在這小馬車上了,你就跟她們去柴房委屈一晚上吧。”
秦嬤嬤瞪大了眼睛,彪悍性子大發,攥緊了一隻手勃然大怒,大聲說道:“你說什麼,讓我跟她們去睡柴房?老身年紀大了,還是躺在馬車裏好了。你去跟她們擠一擠吧。”說完她就爬上馬車,想往裏鑽。
葉清只一手就輕鬆的把她提了下來,放在地上。
她露出詭異的笑容道:“你覺得我一個馬上要過門的新媳婦,你們二少爺的妻子,適合跟你們擠在一間柴房裏頭嗎?”
秦嬤嬤差點摔倒在地,氣的是七竅生煙,她怒瞪着葉清悶哼一聲:“老身是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你只不過是還沒進門的野丫頭。”
葉清冷笑,字正腔圓的低聲說道:“管事嬤嬤也是下人,再說大馬車是你借出去給別人的,你讓我沒地方睡覺,我還要跟你客氣尊你老嗎?”
葉清的聲音異常嚴厲,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五歲不到的鄉野少女。
秦嬤嬤被她的氣勢震了震,瞳孔縮了縮,牙齒咬的咯咯響。
氣急攻心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陰鷙的看着葉清,從牙縫裏蹦出三個字,狠狠道:“你等着”。
葉清垂眸看着秦嬤嬤卻沒有應她,徑直上了馬車之後,把秦嬤嬤的包裹推出車門外說道:“把你的行李拿走,不然別怪我都扔地上去。”
秦嬤嬤抖着手,屈辱的拿起自己的包裹,低聲嘶喊道:“葉清,你就不怕回去之後,你吃不了兜着走?”
葉清從車廂探出頭來,冷冷望了秦嬤嬤一眼笑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說着,她就把車廂門關上,不再理會目色陰沉的像是草叢裏的毒蛇一般的秦嬤嬤。
葉清沒有睡着,只是半靠着車廂壁,長長的嘆了口氣。
然後她很快就進入了空間裏……
蕭玉衍乘坐的馬車,在子時一刻的時候到了崇安縣的城門外。
遠遠得就能看見城門兩邊立着四個身穿兵甲的彪形大漢,雖受雨水澆注依舊巋然不動,如同雕塑一般一言不發。
天色雖然已經完全黑透,但城門樓上十幾盞碩大的氣死風燈,就已經把城門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晝。
子夜時分,一輛大馬車踢踢踏踏的聲音異常響亮,站在城牆上面看守城門的軍卒架起手裏的弓箭朝馬車這邊吼道:“什麼人,停下馬車!
若膽敢靠近城門十步者,殺無赦!”
蕭玉衍從車廂裏拿着一把傘走了出來,他慢悠悠的撐起傘,然後左手高舉起一塊金牌大聲對他們說道:“長寧白袍軍,軍師蕭慎。”
拿弓箭的城門衛一聽見“長寧白袍軍”,狐疑的向下打量着蕭玉衍,過一會兒,他不敢怠慢的喊道:“樓下的尊駕,稍等片刻!”
那城門衛馬上轉身,走去通報城門郎官。
不一會兒,衣衫還有些不整的阿史都禮泉急匆匆的跑下城口,連雨傘都沒有打,就急急的叫人開啓了城門旁邊的一口門洞,從裏面跑到了蕭玉衍的馬車面前。
阿史都禮泉站定之後,單手抱拳放在胸前,彎腰給蕭玉衍行了個禮,“下官阿史都禮泉見過中郎將蕭大人!”
“嗯,阿史都校尉無需多禮,你火速派人去把縣城裏最好的大夫找來,現在先把我等,帶去驛站安頓就可。”
阿史都禮泉絲毫沒有猶豫,連問都沒問原因,就安排人手過去給蕭玉衍找大夫,然後恭敬的親自牽着馬車進了城門。
一個長寧白袍軍的中郎將當然不值得阿史都禮泉對蕭玉衍禮遇有加,還開啓城門讓他們進來。
但蕭慎,表字玉衍。乃是剛繼承安國候爵位不久的蕭浩的嫡子,卻不得不讓他小心對待。
何況他突然夜半冒雨進城找大夫,定然是有更重要的人生了重病需要趕緊醫治。
阿史都禮泉早就得到崇陽鎮那邊的可靠消息,近日晉王世子跟蕭玉衍都到了崇陽鎮。
如今見蕭玉衍火急火燎的模樣,說不定就是那晉王世子出了什麼意外了!
馬車急匆匆的進了城,錢來福也隱約知道了什麼,不過他人老成精,也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明日回到錢府,他什麼都不會亂說的。
秦嬤嬤想從貴人這裏得到什麼好處,估計是不可能了。
……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葉清沒想到早上起來,居然就聽到有歌女彈着琵琶唱着這首哀怨的曲子。
只不過這曲子的詞,爲什麼這麼熟悉?
像是她那個世界某個人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