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行厚重劍走輕盈,二人打鬥之間,這不大的房間之內,頓時便被毀壞殆盡,不時有東西摔碎的聲音傳來,而木屑更是滿天飛。
然而,鳳棲止尚且與燕翼遙打個平手,可辰丙卻不是燕翼遙的對手。
不多時,辰丙便敗下陣來,燕翼遙將長刀斬梟架在他的脖子上,冷聲道:“我再問一遍,教主在哪兒”
辰丙輸人不輸陣,混不在乎的嗤道:“有本事就拿走老子的命,至於什麼教主,我、不、知、道”
聽得這話,燕翼遙神情一寒,頓時便朝着辰丙的脖頸狠狠地砍了下去。
下一刻,辰丙整個人便栽倒在地上。
然而他的脖頸上,卻並沒有血,只是昏過去了。
見狀,曲清池頓時便尖利的叫道:“你爲何不殺了他”
燕翼遙卻並未回答,只是將曲清池一把扛起,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小姐,得罪了。”
辰丙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去。
他捂着自己發疼的後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現下的情況。
所以,他是被燕翼遙打昏了
下一刻,辰丙便瞬間瞪大了雙眸。這一片災禍現場一樣的房間門口,橫七豎八的倒着幾個人,正是先前鳳棲止傳來讓看守曲清池的人。
他忍着疼痛爬起來,走到他們面前一一探過氣息,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些人都被打昏了,只是卻還活着。
念及此,他又有些疑惑,燕翼遙居然沒有殺了他們
只是,現在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曲清池被救走,下一個難保就不是曲霖瑤
一想到這裏,辰丙再不敢耽擱,發了個信號彈,又將這幾個昏迷過去的人送進房間之後,當下便朝着鳳府趕去。
鳳府。
雨後沖刷過的府上,黃葉滿地,看起來格外的蕭索。
已然是深夜,府上的燈籠次第亮着,彷彿在爲歸人照亮了回來的路。
書房的燈光格外亮,從院外便可看到那一道端坐在桌案前的身影。
辰丙匆匆走進,臉上帶着羞愧,行禮道:“主子,屬下無能,讓她跑了。”
聽到這話,鳳棲止手上的筆微微一頓,擡起頭來,問道:“怎麼跑的”
“燕翼遙來京了,他前來救人,屬下不敵,被他打昏,才醒過來。請主子降罪。”
這話一出,鳳棲止頓時將筆扔到一旁,起身道:“來了多少人,朝着哪個方向走了”
見鳳棲止要出門,辰丙連忙爲他指路,恭謹道:“屬下未曾留意,但是已然宵禁,他們跑不出京城。”
聞言,鳳棲止冷厲一笑,淡淡道:“傳令,全城搜捕”
“是”
鳳棲止很快的便帶人出門了,是以沒有看到,暗處那一道眉頭緊皺的身影。
直到她不小心踩上了枯枝,那裂開的聲音,才讓陸嬤嬤回過神兒來。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站在原地斟酌了一會兒,眼中的神情也越來越堅定。
主子跟少主鬧翻,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她一定要阻止此事
陸嬤嬤打定主意,當下便從馬廄裏牽馬出來,迎着那墨色黑夜,朝着京郊駛去。
這麼多年跟在鳳棲止身邊,陸嬤嬤對於京城中的佈防可謂是瞭如指掌。
更夫清脆的梆子聲傳來的時候,陸嬤嬤也終於翻身下馬,停在了一處小院門口。
見到她來,守門之人微微一愣,拱手行禮道:“嬤嬤,您怎麼來了”
聞言,陸嬤嬤微微擺手,沉聲道:“奉主子之命前來,開門。”
她是鳳棲止身邊的老人,鳳府上下又都由她打理,是以對於她的話,守門人並沒有懷疑,當下便打開了門,輕聲道:“嬤嬤,您當心些,莫要被傷到了。”
聽得這話,陸嬤嬤微一點頭,隨着裏面的僕從領路,一路朝着正房走去。
房間內點了一盞煤油燈,昏暗的光線下,也將那個蜷縮在一旁的婦人映照的清清楚楚。
她身旁不遠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飯,卻是一口都沒有動彈,仍舊完好的擺放在那裏。
陸嬤嬤見狀,眼眶驀然一酸,而後硬聲道:“好了,你出去吧,我有話要同她說。”
那人不敢反對,頓時便行禮道:“是,小的告退。”
直到房門被重新合上,陸嬤嬤才
快速的跑過去,小心翼翼的將地上的婦人扶起來,顫聲道:“主子,您還好麼”
聽到陸嬤嬤的聲音,曲霖瑤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她肩胛骨處被血跡暈染了一大片,此時已經成了暗沉的褐色,微微一動彈,便疼的幾乎鑽心。
聞言,陸嬤嬤鼻子微微一酸,紅着眼睛將曲霖瑤扶到桌子前坐下,顫聲道:“主子,奴婢是來救您出去的”
聽得這話,曲霖瑤眼中一亮,旋即冷聲道:“呵,救我阿繡,你這些年跟着他,心都變了,還會拿我當主子麼”
那一聲阿繡,瞬間讓陸嬤嬤的眼睛被淚水模糊,她猛地搖頭道:“主子,奴婢怎麼會做對不起您的事情呢奴婢伺候好小主子,也是因爲他是您的兒子啊。”
“住口”在聽到她提起鳳棲止的時候,曲霖瑤的神情裏頓時便冷厲了下來,咬牙道:“別跟我提那個小畜生”
她親手養出了一個白眼狼,如今反口要來殺了她,她恨不能將鳳棲止碎屍萬段
見她這神情,陸嬤嬤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搖頭道:“主子,您誤會少主了,他其實”
可是陸嬤嬤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曲霖瑤狠厲的瞪着她,一字一頓的問道:“阿繡,你是來跟我表對他的忠心的,是麼”
“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我”
陸嬤嬤倉皇的想要解釋,卻聽得曲霖瑤打斷她的話,問道:“你方纔說,要救我出去,是麼”
“是。”
“那好,帶我走。”
聽得曲霖瑤的話,陸嬤嬤卻有些遲疑,斟酌着問道:“主子,您出去之後,可否不要怪罪少主。你們畢竟是母子,何苦鬧到這般地步”
聞言,曲霖瑤神情冷厲,她剛想發作,便無意中看到了外面那麼多的守衛。
她眉眼一轉,便故意軟了神色,嘆道:“他若是不與我爲難,我如何會跟他鬧只是阿繡,你也看到了,他竟然想要殺我”見曲霖瑤指着自己的傷勢,陸嬤嬤的神情也難看起來,她拿出預備的藥,喂曲霖瑤吃了,這才道:“主子,奴婢一定會好好勸告小主子的。只是,也請您別怪罪他了,他心
裏也有許多的苦”
曲霖瑤忍了幾次纔沒有發作,直到陸嬤嬤說完之後,才道:“好,我可以答應你。現在,帶我出去。”
她是絕對不會放過鳳棲止的,可是眼下她被囚禁,所以一切,都得等到她出去之後再慢慢籌劃
見曲霖瑤答應下來,陸嬤嬤頓時露了一抹歡喜的笑容,應道:“是,請主子稍後,奴婢這就去。”
眼見得陸嬤嬤即刻出門,曲霖瑤這才艱難的捂着傷口,彎下腰去,將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緩緩地撿了起來藏好。
因着陸嬤嬤在鳳棲止身邊的地位,所以當聽到她要連夜將曲霖瑤轉移到別處的時候,那幾個家丁都沒有提出異議。
而且,迅速的給她備齊了馬車。
待得家丁們要去押解曲霖瑤的時候,陸嬤嬤狠下心來,逼迫自己沒有上前攙扶。
只是在等到自己也上了馬車之後,她頓時便扶着曲霖瑤,悄聲關切道:“主子,您沒事兒吧委屈您一些,等到出了城,奴婢幫您聯絡到人便無事了。”
聞言,曲霖瑤神情裏帶着冷凝,垂眸道:“阿繡,你出來,帶佩劍了麼”
陸嬤嬤微微一愣,下意識搖頭道:“不曾。主子您是知道的,奴婢不會武。”
“哦,也對。”
曲霖瑤微微一笑,扭頭看着她,道:“阿繡,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知道我的脾氣吧”
聽得這話,陸嬤嬤沒來由的不安,輕聲道:“奴婢知道,主子是很好的人。”
“呵。好”
曲霖瑤嘲諷一笑,靠着馬車,淡淡道:“難得聽到你這樣的評價。”
說到這裏,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擡手便捅進了陸嬤嬤的心口
下一刻,便見陸嬤嬤瞪大了雙眸,難以置信道:“主,主子”
“可惜啊,以後便聽不到你說這樣的話了。畢竟,背主之人,我留不得”
曲霖瑤狠狠地將刀拔了出來,一把掀開車簾,衝着那馬伕的後背便重重的捅了下去。
那動作乾脆利落,渾然不似一個重傷之人。
或者說,是因爲鳳棲止先前留了情面,她並沒有受太大的傷。而方纔又有了陸嬤嬤拿來的靈丹妙藥,此刻自然較之前好的多了。那馬車伕整個人栽到了在了地面上,曲霖瑤一把牽過繮繩,由着那馬蹄高高揚起,朝着那馬車伕的身上便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