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將御醫送到高府,因他們要在此呆到迎春產後,高家乾脆收拾了高芒院子附近的一個小院子安置。高歷又領着賈琮去軍營玩兒。

    與上次不同,如今賈琮已有了自己的軍隊,從看熱鬧變成了看門道,一路上不住的向高歷打探請教。高歷聽他的問題就知道,這小子在南邊必有了自己的人馬,不由得慨然:“眼看就要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賈琮也不瞞着,只羨慕道:“縱然再機靈也是無用,老卒子皆得靠打仗練。如今又沒有仗打,難練出血性經驗來。再有,人實在太少,平日練兵也不敢太猛,恐有損傷。”

    高歷道:“胡鬧!憑他人多人少,練兵豈能不猛?不猛有什麼用?你們南邊不是還在跟什麼小國打仗麼,縱不給軍餉也可以幫着南安王爺一下子,只當練兵了。”

    賈琮笑道:“事到如今可以告訴人了。霍晟因恐朝中有亂不敢回京,只在南邊賴着。仗早打完了。”

    高歷“哦”了一聲:“我說麼,他縱年輕,他祖父下頭那些人可不是喫素的,哪裏至於打這麼久還沒贏。”他又道,“你若想練兵,不必乾等着別人打過來。也可以去打別人嘛。”

    賈琮眼前一亮,擊掌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東瀛國離我們那兒不遠,自打明朝以來倭寇成患,現在還不少呢。打他們去!”

    高歷道:“你們有多少人?”

    賈琮道:“幾處加起來大約五千,都還是新兵。”

    高歷皺眉:“才那麼點子。”

    賈琮嘆道:“全島才兩百萬人,也不過三個京城的人數。如今開荒修路都要人力,我們又沒幾個將領。再說,養兵實在太燒錢了。”又是甲冑又是刀槍又是弓.弩還有西洋火.槍,兵餉比御林軍還多。

    高歷道:“既然人少,愈發要精了,不打仗是練不成強兵的。南邊小國、海盜皆不少,都可以去打打。若是打下了海盜窩戰利品也不少的。可惜我這裏沒有水軍,不然與你一道打去。”

    賈琮“哎呀”了一聲:“我怎麼竟忘了!”

    “忘了什麼?”

    賈琮喜道:“我雖沒什麼兵馬,霍晟有啊!”

    高歷道:“霍晟的人又不是你的,你想吞下來麼?”

    賈琮搖頭:“不是。我才一直在想,倭寇成患,海岸線極長,防起來太難了,最多治標。不如干脆把東瀛國打了,讓海上的倭寇成了無本之木、無水之源,如此可以治本。我的人太少,打起來只能打游擊戰。嶺南有那麼多水軍,開過去打唄!利國利民定國安邦的大好事。”還能替後世子孫滅掉一個大敵手。

    高歷道:“他未必肯去。”

    賈琮笑道:“他肯的。從前未必肯,如今必然肯。讓他搶去,搶到一切都歸他。對啊對啊!我怎麼早沒想到呢!”

    自古以來,戰爭財是最好發的。這是一種極其野蠻的財富獲得方式,說白了就是正規軍大規模搶劫,文明天敵,用盡一切語言也無法盡述其惡。但這是一種無可避免的財富積累方式。文明之間的和平兼容,前提是實力相當。後世普遍以爲歐洲人頗爲文明,而歐洲民間對十字軍東征具有不加掩飾的自豪和嚮往。劫匪搶本國是犯罪,軍隊搶別國叫揚威。在眼下這個國與國之間壓根兒沒有和平的時代,發起對外揚威是避免諸侯國內槓極好的法子。

    賈琮捏了捏拳頭:“但願司徒磐聽我的話。”

    “嗯?”

    賈琮揚眉一笑道:“沒什麼,想到了一個極爲利國利民的點子。若小侄的口才不曾退步,傳誦千古當是沒問題的。”

    高歷瞧着他道:“你姑祖母早說過,你必能千古流芳的。”

    賈琮笑道:“借姑祖母吉言。”爺倆互視一眼,心照不宣拍馬前行。

    這日他們在軍營呆了一整天,晚上回府用畢晚飯,高華忽然拉着賈琮道:“琮兒,哥哥託你一件事。”賈琮笑問何事。

    原來高華有個小妾也懷孕了,且胎不太穩,想請御醫幫着看看。

    賈琮“嗷”了一聲,想起臨來之前賈環叮囑他讓御醫順帶替高府的女眷都查一遍身子、替迎春拉拉妯娌的好感。賈琮當時應了,如今早忘到北冰洋去了。遂思忖了會子道:“二表兄休怪小弟想得太多。小弟本是庶出,我爹後院女子成羣,小弟幼年也經歷過許多事。這回替家姐請御醫過來,懷胎十月還有七個月,外加坐月子,這麼長時間他們都在高府呆着,故此小弟本來便有意請他們替高府女眷悉數把把脈調理調理身子骨兒。”

    高華起初聽他說“休怪”還以爲他不答應,聽到後頭彷彿本有此意,大喜。不想賈琮向他拱了拱手:“表兄方纔說的這事兒,還請二表嫂來對我姐姐說。”

    高華一愣:“何須這麼麻煩。”

    賈琮道:“她是你大婦,小嫂子懷胎不穩是她的責任,自然當由她來操心此事,她還能平白得一個賢良名聲,豈非四角俱全?我若直接應了你,小嫂子與我姐姐沒什麼幹息,二表嫂卻時常與我姐姐往來的,恐怕她不高興。”

    高華笑着擺手道:“想哪兒去了!你二表嫂極賢良的,斷然不會因此抱怨你姐姐。”

    賈琮心道,我哪裏是怕她埋怨,我是怕她遷怒報復我姐姐!面上只笑道:“既然二表嫂賢良,二表兄請她出面她豈能拒絕?兄長勿怪,小弟只這麼一個親姐姐,不敢冒一絲一毫的險。”

    高華見他果決,只得道:“罷了,我回去與她說。琮兒,我瞧你過得妥當,你父親又疼你,怎的如此多慮?莫非你們太太……”

    賈琮道:“大太太不錯,從沒使過心思對付我,後來我得了我爹的喜歡她還待我更好了些子。那是因爲她無所出,我親孃又走的早。她若有兒子,或是璉二哥哥的親孃還在,我過的大約就是環哥哥那日子了。”

    高華一愣:“環兒在你們家過得不好麼?”

    賈琮苦笑搖頭,將賈環從前的日子添油加醋說了會子,聽得高華目瞪口呆!賈琮又道:“也不止大老婆這麼狠,小老婆一樣狠。”乃又說了霍晟的故事。最後道,“總之,不論大老婆小老婆還是沒名分的外室,女人對自己男人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都恨不能使勁渾身力氣往死裏踩。當日我姐姐要嫁過來的時候,我逼着姐夫賭咒發誓簽字畫押不得有小妾通房、在外頭不得養私生子,就是這個緣故。”

    高華怔了半日,尤不敢信:“她是大婦,縱老

    三與旁的女人養了兒子,不也是她的兒子麼?”

    賈琮哼道:“那是規矩,是表面功夫,是假的!那二太太還是環哥哥的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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