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戍從朱桐處聽了個驚天狗血故事,回到府中告訴他母親。劉夫人也愕然半日,又想了好久,喜之不盡道:“妥了,這個朱先生已是認好你了!”

    劉戍瞧了他母親一眼:“與我何干!他是想要二妹妹。”

    劉夫人笑道:“他不是想要你二妹妹,他是想要西院的小六。若當真想要二丫頭,頭一回二丫頭去見他,怎麼不肯幫她尋兒子呢?如此大事,論理他當先同你老子商議的,怎麼就直來尋你商議了?”

    “我老子還在東瀛呢。”劉戍又思忖片刻道:“娘,你覺得二妹妹說的可是實話麼?那孩子當真是朱桐的?”

    劉夫人也思忖了半晌,道:“我瞧着是實話。你想想,若沒有此事,朱先生豈能平白招惹上她?她那身份,依着朱先生的性子該遠遠躲着纔是。”

    劉戍道:“前頭那些我都信。朱桐細緻,也不是風月中人。與什麼女子有了露水情,若人家想賴上他,他不會拒;人家想當作無事人一般,他也不會糾纏。這等事二妹妹自然也不肯讓人知道。縱然孩子當真是朱桐的,她必死死瞞着。我只不明白這會子她說出來作甚,怎麼頭一回讓朱桐幫着找兒子時不說呢?”

    劉夫人嘆道:“你不明白當孃的心。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幕僚,她自然願意讓王爺做她孩子的爹;若其中一個得了花柳病,縱然是王爺,還不如個幕僚。再說,那會子她只怕還有些害臊。”

    “倒也說的過去。只是眼下如何是好?”

    “自然是快些告訴你老子。”

    不多時劉侗便收到了劉戍的急信與朱桐的謝罪書,仰天大笑!當即允了朱桐之計。只是另給劉戍去了密令,仍需先滴血認親。

    朱桐早已知道滴血認親不靠譜,故此底氣十足。眼見那孩子被乳母抱了出來,胖乎乎的像個小肉球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劉戍瞧他那模樣,原先餘下的一二分疑慮也去了。旋即兩滴血墜入盆中,衆人都伸長了脖子。不多時血便融到一處,劉戍不禁歡呼。朱桐也不說話,笑盈盈伸手向乳母要孩子,乳母忙遞了過去。孩子纔剛讓刺破了手指頭,正哇哇的哭呢。朱桐也不會抱,笨手笨腳的,惹得劉夫人與乳母在旁直笑。孩子當日便讓朱桐抱走了,兩個乳母也一道送與他幫着照看。只是此事暫且先瞞着魯王妃。

    自此,劉家父子心中將朱桐認作自家人了,朱桐在魯國漸漸一手遮天。他得了孩子沒多久便開始在魯國張羅着興建工廠,其中鋼鐵廠和造船廠都極賺錢,連嶺南王家的肥皂方子都不知如何讓他得了去。自打肥皂廠開始賺錢了,朱桐便免除了鹽課。這幾件事太招人的眼了,四方探子皆專心於他,遂將他的好友柳騫遮了過去。

    柳騫也沒幹多大的事兒,只有兩個小舉動罷了。頭一個便是辦了一家報紙,《魯國半月報》。因這會子認得字的孩子多了起來,報紙上約莫一半是說文解字、粗淺學問,另一半是掌故、傳說,還有各處老農推斷的後續半個月天氣。官員和老先生們瞧此報粗淺,不甚留意,故此後來這報紙漸漸多了些其他東西也沒人知道。另一個舉動極小。他在魯國的義務教育學校中推了一種“班長選舉”,讓學生們自己推選頭目。被選上去的那位若是後來不得同學心意,同學可以聯手“彈劾”。支持該班長下臺學生若過了一半,那位便撤職了。柳騫還預備好了一大堆說辭等着有人來問他,不想沒派上用場:沒人來問他。

    就在此時,兩廣王子騰也開始興建義務教育學堂,且從一開始便讓學生自行選舉班長;其次女亦出面主持女子學堂。福建黃文綱見學堂和鹽稅這兩樣皆已越推越大,乃也悄悄依樣畫葫蘆了。沒過多久,《兩廣半月報》新鮮出爐,黃文綱見了亦學之。至此,王子騰、朱桐開始在兩廣和魯國大舉推行臺灣府試行過的新策,並大多裹挾了黃文綱一道。在南方,兩廣、福建、臺灣開始漸漸連成一片,北方,魯國和平安州多方呼應。眼見廢除鹽課的越來越多,燕國、秦國也廢除了。其餘諸國雖仍保留鹽課,因私鹽皆可買到真鹽票,真正收到官家手裏的鹽稅也沒多少。,鹽課名存實亡了。這些皆是後話。

    林黛玉替報社寫了篇鹽課即將消亡的科普小品,林海見之大爲嗟嘆:“我做了多少年的鹽課,竟然沒了!”

    林黛玉隨口道:“爹爹做報紙開天下先河,如今已推到數國,後頭準保還會越來越多。”

    林海道:“怎麼燕王不曾做這個呢?”

    黛玉道:“報紙是給尋常百姓看的。燕國能識字的百姓有幾個?得先有義務教育學堂,後纔能有報紙。”

    林海一想也是。過了片刻,嘆道:“燕王竟沒有學這個去。我滿心以爲他會學得極快。”

    黛玉輕輕一笑:“科舉終究在京城辦的。燕王暫不會缺人才,故此不想花這筆錢。”

    林海搖了搖頭:“他又不是沒錢,東瀛還有金礦呢。”

    “他在忙着蒐羅西洋情報呢。”黛玉道,“只怕率先過去撈金的是他。”

    “對了。”林海道,“近日我忙着報社擴版呢,外洋戰事如何?”

    “都沒輸,整船整車的錢財往回運。戰損是免不了的,幸而得來的更多,論生意算極划算了。打仗麼,終究還是看誰狠厲。”黛玉揉了揉眼睛,“水溶怕是要建國了,他的人已佔了暹羅多時。”

    林海思忖片刻道:“也好。”

    這一日京城來了急信,說是龔三亦忽然得了什麼消息,連行裝都沒怎麼收拾,只說了聲有要事要南下。龔鯤一瞧便說:“怕是知道郡主那事兒了。”

    賈琮懶洋洋道:“那準郡馬好歹姓詹吶,這老頭當真不喜聞樂見啊。”

    龔鯤道:“我那族弟身世平平,三叔公眼中郡主身份極高,自然不會肯的。”

    賈琮問道:“那他二人煮過飯沒有?”

    “嗯?”

    賈琮擠擠眼:“不是說好了生米煮成熟飯麼?夜長夢多。”

    龔鯤搖頭道:“郡主終究身份不俗,哪裏會肯的。”

    賈琮道:“還有陰差陽錯嘛。再說,你家不動手,白家保不齊就要動手了。”

    龔鯤想了想:“言之有理。不

    如就讓白家動手好了。”

    近年他們乾的都是給人挖坑下套的事兒,故此也有幾分輕車熟路。龔鯤遂親往蠻部去安排。他去得甚是及時、走得也甚是及時。事成之後連夜便走,次日中午龔三亦便趕到了。可巧那兒亂得一塌糊塗。

    原來昨晚詹麒與郡主私會,只吃了幾盅酒竟不知如何醉了,糊里糊塗的攜手往巫山走了一回。郡主早上醒來,登時以爲是詹麒給她下了藥,氣得關在屋裏不肯出來。詹麒連喊冤枉,道:“我何嘗知道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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