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一言不合捅了丁氏個透心涼,丁氏驚愕,指着他“你……你……”了兩聲。賈琮歪着腦袋道:“解釋一下。我早先沒殺你是因爲我誤以爲你是那種心氣高運勢薄的人,慢慢讓憋屈熬死纔是更有趣的報應。前些日子才知道,丁姑娘竟然還是一個危險的人。既這麼着,就留不得了。”

    呂三姑在旁道:“我說你怎麼忍了這麼久。”

    “還不是看丁忘機對王爺有用的份上。”賈琮一腳將其從劍上踢開,隨手在屍身上蹭去劍上的血,擡頭衝着服侍丁氏的兩個姑子齜牙一笑;那二人嚇得尖叫跑了出去。

    陳瑞錦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她攛掇的方勇之妻?”

    “我早疑心有人攛掇那女人了。”賈琮道,“她連行刺裘良會捱打都不知道,被丈夫休妻爲妾只當是換了個名頭,顯見是個單蠢且慣於被動的人,行刺蜀國要員這種主意她想不出來。若有人哄她,一鬨一個準。”乃看了看地下的丁氏。“她們母子與方勇有往來。再者,丁忘機這身份沒法子得蜀王重用;《淄衣記》一出來,連輔佐蜀王哪個兒子的路都堵死了。蜀王是個將軍王爺,手邊文臣少些。裘良、丁忘機皆是智力上拔尖的,同級別人纔不容易找到。裘良沒了,丁忘機方能再進一步。”

    賈敘含笑問道:“你覺得她是怎麼找去九寨溝的?”

    “不知道。”賈琮道,“可能是那羣山賊的大頭領想的法子。”

    賈敘點頭道:“倘若有足夠的探子,輪着跟蹤是最安全最不易使人察覺的法子。咱們一路走的山路,山野之人難免不甚留神。”

    賈琮又看了看丁氏,嘆道:“其實我捨不得殺她,還因爲她琴技高超。這麼好的專業琴師殺了太可惜。她若一心鑽研琴技多好,保不齊能成一代宗師。”

    賈敘道:“她早已成了一代宗師,只是彈出來的曲子皆不悅耳,還不如不要彈。”

    賈琮聳肩:“也是,傳播負能量的宗師還不如不要。”擡頭一瞧,護衛丁氏的人正在往屋裏衝。乃笑眯眯道,“煩勞哪位幫個忙,請裘良大人來一趟。”見他們個個睜圓了眼捏緊了傢伙,攤開兩手道,“我也算是半個官家的人。”又指着丁氏道,“不要亂動現場,等裘大人來要查驗的。”

    他滿口的官腔,護衛們不敢上前,當真使了快馬去給丁忘機與裘良送信了。一時丁忘機先到,撫屍痛哭。過會子裘良也來了,忙問:“怎麼回事?”

    賈琮道:“裘大人問伺候她的那兩個姑子便知道了。她二人皆聽見了。”

    裘良立命將兩個姑子帶上來。二姑子互視了半日,皆不肯說。賈琮無事人一般坐在竹椅上還在喝茶,裘良又喜歡他,無端的便信了他七分。乃向姑子喝道:“可是要大刑伺候!”

    丁忘機怒道:“裘大人!賈琮纔是兇犯!”

    賈琮嗤笑道:“丁先生見過晚生這麼正大光明的兇犯、並兩位師父這般畏畏縮縮的受害人麼?”

    裘良愈發信賈琮了,命取拶指來。兩個姑子嚇着了,登時喊:“與貧尼無干!皆是師父一人所爲,貧尼全然不知!”

    丁忘機喝到:“不得信口胡言!”

    賈琮含笑道:“丁先生急什麼,先聽她二人說話再爭辯不遲。”

    丁忘機跌足道:“裘大人以嚴刑相逼誘,她二人驚恐之下未必敢說實話。”

    賈敘在後頭低低的聲音道:“瞧丁先生着模樣,縱是個呆子也瞧的出誰有理誰沒理了。”

    裘良道:“多謝丁先生提醒。下官斷案數十年,分辨得出真話假話。”又命快說。

    二個姑子亦擅察言觀色。如今顯見這位裘大人是佔上風的,遂爭先恐後說了丁氏承認攛掇方勇之妻行刺。裘良大驚,扭頭看着丁忘機冷笑道:“下官與丁先生何冤何仇、下此死手!”

    丁忘機內裏五臟早已如滾油一般,聞言忽然安下心來。他母子二人所爲甚多,件件見不得人。方纔賈琮那架勢,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一件事發了。若只是這麼點子小事反倒算不得什麼。乃大驚:“我母親與裘大人井水不犯河水,豈能攛掇人做此事!”

    賈琮道:“方勇那傻媳婦還沒死吧,問問不就行了?那種傻人你不問她都分辨不出哪件事要緊、哪件不要緊。”

    丁忘機立時說:“賈先生莫要誘那女人翻供!”

    賈琮哂笑道:“晚生又不認得她,也不會去見她,誘個頭啊!”乃向裘良道,“這幾日我在九寨溝遊玩,下山的路上讓一羣山匪給攔住了,好懸丟了性命。虧得我嘴皮子利索,哄得那羣山匪暈頭轉向的。他們讓我套出話來,”他一指丁氏屍身,“說是他們大頭領的老姘頭想要我性命。”賈琮兩手一攤,“自打我來了成都這老姑子便設法尋我的不是,我都沒計較呢,她竟想要我性命!我好無辜的好麼!只是實在琢磨不出她想殺我的緣故。後來,因趕回來的時候在路邊尋農家討水喝,與那老農閒聊起來。他提起種瓜果之時,若想瓜果長得好,趁着還沒長成要摘去一些小瓜小果,不然母體植株的養分供應不過來,最後結出來瓜果不香甜。”言罷似笑非笑瞧着丁忘機。

    丁忘機懵了,半晌才說:“不可能!”

    賈琮又道:“其實我哪裏知道她有沒有攛掇方勇之妻?只詐了一下,她立刻就招了。”

    丁忘機跌坐於地,半晌才說:“那也輪不到你來殺人!將王爺與法度置於何處。”

    “多新鮮啊!”賈琮歪了歪嘴角,“令堂大人的另一個姘頭山大王派了一羣人來殺我,難道我還不能還手麼?”

    丁忘機忙向裘良道:“此事必有誤會!”

    裘良道:“有沒有誤會,見了王爺再說。”

    “那個啥,我就不去見王爺了!”賈琮擠了擠眼,“恐怕王爺沒面子。”

    裘良一時沒繞過彎來:“王爺怎會沒面子?”

    賈琮賊笑兩聲:“這個丁氏還有別的姘頭,他肯定沒想到。”

    裘良啞然。半晌才說:“委實沒面子……”乃笑罵道,“你這個滑頭!”賈琮吹了聲口哨。

    裘良遂領人押了兩個姑子、帶着丁忘機離庵而去,賈琮趕在後頭喊住他:“煩勞請世子來一趟……額,我想想……成都哪個酒館最貴?”

    裘良道:“你要訛他的酒麼?”

    “我借訛他的酒把他喊出府

    來。”賈琮笑嘻嘻道,“丁氏此事不小,他不在場吧彷彿也不對,在場又尷尬。終究那是他老子的姘頭。”

    裘良點點頭,心裏認定賈琮已經在蜀王幾個兒子裏頭擇定了世子,道:“最貴的酒館便是太白樓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