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磐意欲派兵攻打北美洲,賈琮心花怒放,暗暗慶幸有霍晟拋磚引玉。不想下一刻他便喫驚了。司徒磐下頭走了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出來,命人擡上來一隻賈琮從前曾用過的那種木頭架子,上頭掛着布幕——布幕PPT!哎呦,古人的學習能力好強啊。那漢子揭開布幕,正是一副北美洲地圖。

    此人名叫於長順,跟着海商的船到了西洋,又混上英吉利人的船到了北美洲。非但學了許多種西洋話,還將那邊大略的情形打探過了。合着司徒磐多年前便已派了探子去北美洲探路了。哇哦,這是打了多久的主意啊。賈琮喜形於色,馮紫英見了悄悄好笑。

    衆人直商議到用晚飯的時辰也只說了個大略。司徒磐笑道:“此事大着呢,不是一時半刻說得清的。”遂宴請了一干心腹。

    散席後,司徒磐問賈琮:“北美洲之事,你有什麼主意?”

    賈琮道:“我不過是紙上談兵的,又沒去過。事實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還是聽於大人的吧。我方纔只想到兩件事。其一是西洋人幾乎全部信一個宗教,而此教是向信徒收稅的,比尋常佛道等不同。故而那個基督教在西洋人當中如同另一個官府,有時候甚至比官府還能說了算——各國官府都只能管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他們卻能管全部信徒。其二,王爺,還是給百姓子弟開課堂吧。西洋人在那邊已移民繁衍了一百五十年,人數很多了,說不得要教化些。總得有教書先生不是?”

    司徒磐笑道:“這個你不用發愁。他們人數再多,能比原先讓他們滅掉的前朝先民多?他們能殺淨了,孤王自然也能。”

    賈琮撓了撓頭:“也是。”

    司徒磐道:“西洋移民也在互相打仗。孤會派些有本事的細作過去讓他們多打會子,咱們好預備。”

    賈琮撲哧一笑:英雄所見略同。乃又想了想:“既這麼着,煩勞王爺必要殺一個人。此人乃是英吉利國移民後裔,這會子大約二十多歲,具體我不清楚。如今爲英軍中的軍官,名叫Gee Washington。在當地應當頗爲有名。”

    司徒磐忙喊於長順過來問他可知道此人。不想他竟知道!道:“可是Virginia的那位Gee Washington?曾身中四槍,只破衣不傷身,怕是有幾分神力護體。”

    “那倒不是。”賈琮道,“是運氣極佳罷了。此人委實運道好,極爲旺主。他若不除掉,咱們會極麻煩。”

    於長順忙道:“先生何不早說?我回國之前曾瞧見過他。若知此事早殺了他。”

    賈琮歡喜道:“這麼說於大人殺他不難了?”

    於長順道:“這些西洋人擅火器,徒手打鬥的本事平平,全然不會夜行偷潛、飛檐走壁、暗器飛蝗等,故此也不曾防備這些。要暗算掉一個不難。”

    賈琮喜得給他作了個揖:“拜託於大人!此人一除,我軍運勢大增!”

    司徒磐道:“他既是要緊人物,就將這筆帳算在他們敵手賬上吧。”

    於長順道:“那便是法蘭西軍了。”

    賈琮拍手道:“可巧跟英吉利是世仇,不栽給他們卻栽給誰?”

    於長順道:“賈先生言之有理。再有,那邊的前朝先民並未死絕,還有極少殘餘。雖人數少,卻深恨西洋人,也可以利用。”

    賈琮道:“那些人比西洋人好教化,也好對付。再不濟也可以慢慢蠶食。”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美洲的前朝先民彷彿有許多是死於瘟疫。”

    於長順道:“死於疫病的極多,只是也沒人打探數目。我聽着彷彿是天花。”

    賈琮呆了片刻,忽然“嗷”的喊道:“竟忘了極其要緊的一件事!”

    司徒磐瞥了他一眼:“你小子總是忘記要緊事。”

    賈琮撓了撓頭,偷偷覷了司徒磐兩眼,諂笑道:“那個……此事……當真是太要緊了。王爺您得先恕罪,不然我可不敢說。”

    司徒磐早已熟知他的性子,這模樣顯見有是什麼好事讓他給忘了,好笑道:“罷了罷了,還當真能把你如何麼?快些說來。”

    賈琮又諂笑幾聲:“那個……我有防天花的方子。只是還沒廣泛試驗過,得尋太醫再試驗幾回。”

    司徒磐怔了怔,半晌,猶自不信:“什麼?”

    賈琮癟了癟嘴:“其實很早的時候我就有了,我先生說給我的,後來還給我們家福兒萌兒試過,極管用。那時候我太小,也沒人知道我有會醫術的先生。這麼要緊的方子若隨便說出去,恐怕惹眼。那會子不是太上皇想立太子麼?我已經夠惹眼的了。故此我想着等長大些再說……”他又撓了撓頭,討好的看着司徒磐不言語了。

    司徒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等長大了就忘了唄!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惱。瞧了他老半日,一手指頭戳過去:“讓孤說你什麼好!”

    賈琮揉了揉額頭,小聲嘀咕:“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忘了。這麼些年也沒遇上誰染了天花,故此半分想不起來。若有個提醒早就想起來了。”

    於長順在旁瞧着他二人,許久才明白髮生了什麼,又是喜不自禁又是啼笑皆非又是納罕不已,勸道:“王爺,這是大大的好事啊!”

    司徒磐掃了他一眼:“孤難道不知道這是大大的好事?偏生這小子時常忘記要緊事。”又戳了他一下。賈琮眨巴眨巴眼睛賣萌。

    於長順悄聲道:“王爺,西洋人也拿天花沒法子。”

    司徒磐點頭,命人去太醫院喊人過來,回頭吩咐賈琮:“跟太醫好生說清楚,莫又忘了什麼要緊的。”

    賈琮點頭似雞啄米:“我先去寫下來。”

    眼瞧着這小子跑得沒影了,司徒磐默然片刻,猛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馮紫英等幾個心腹還在議事呢,聞聲不禁走了過來,悄悄問於長順可是有何好事。於長順低聲道:“馮大人,那個賈琮先生當真了不得!”

    馮紫英立時笑道:“那小崽子機靈的很。”

    “還機靈!”司

    徒磐見他們過來已止了笑,仍咧着嘴嗔道,“從來分不清輕重!跟他老子一般是個糊塗的。”

    “比他老子可強多了。”馮紫英忙問,“那小糊塗又做什麼了?”

    司徒磐示意於長順,於長順忙告訴衆人賈琮有防天花的方子。衆人大驚大喜,旋即紛紛恭喜司徒磐。天花本是絕症,每年還不定死多少人,孩童多些。這方子於得民心大有好處,手段使得好可了不得。司徒磐想了想道:“琮兒同我說了好幾回,似廬國那般開百姓學堂好處極多。我本想着,橫豎科舉在京中,咱們得人才比別處容易,便沒答應。這小子既是薦了,也費不了許多銀錢,就也建起來吧。”保不齊當真有什麼大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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