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江湖又夢 >《善終》(十八)
    就在這時,一箇中年女戲子上場了,邊走邊訓斥:“你們倆幹嗎呢?啊?幹嗎呢?一宿不回家!你們倆跑這兒折騰來了!”她邊說邊脫下了一隻鞋,照着兩個戲子就打。

    “媽,媽,別打別打,當着那麼多人呢。”“就是,別打。媽,有啥事兒咱回家說不行嗎?”

    他們的媽不饒,還是邊打邊說,“啥別打!那地裏的雜草都快比你倆高了!給我鋤地去!”

    “我們去!我們去!媽別打!”“媽別打了!我們去還不行嗎?”

    就這樣,“押鏢”戲子和“劫鏢”戲子都被他們的媽拿鞋底子抽着下臺了。

    打背供:原來倆傻小子鬧着玩呢!

    臺下的笑聲又起。

    “好一個一波三折的段子,情節在不斷地翻轉。”田佩雨道。

    “他們倆轉圈子那點兒太可笑了。難道是……比誰轉得工夫兒長?”後施容道。

    “要是我們海天鏢局遇上這樣兒的,早給轟一邊兒上去了。”冷悟情道。

    “怎麼?冷大哥走鏢時還真遇上過這樣兒的?”“還別說,保不齊就有那喫多了的。”

    “哈哈哈……”

    這時,竇旎紈和小鈴鐺又上臺了。

    “好,感謝大家觀看由琿瑗珠寶行獨家出資的‘野貓商量事’。不去不知道,琿瑗有奇妙。”竇旎紈道。

    “要不人家蕭老闆給竇姐你出錢呢,一有機會就不忘給人家的買賣打打招牌。”小鈴鐺道,“那我也順便提醒大家一句,蕭老闆有很多家生意,幾乎是遍佈各地,見到一定要進去逛逛喲。

    “好啦小鈴鐺,咱們的重頭戲立刻要開始了。”“沒錯,壓軸兒的段子要上來了。”“那咱們也別吊大家的胃口了。接下來就請大夥兒觀看吧。”“好,請欣賞。”

    臺口牌子:月老無錯之真心真意。

    這一場,臺上有一張桌子,桌子後面是一位老人正看着一本冊子。

    “欸?那不是咱們頭兒嗎?”臺下的有認出來的,那老人正是冷悟情所扮。

    這時,一個紅衣少女也上臺了,“月老爺爺,您還在看《姻緣簿》呢?”

    “那不是魚捕頭嗎?”

    不錯,扮紅衣少女的人正是魚愛媛。

    “紅娘,你看過這《姻緣簿》嗎?”“當然看過了,不是在月老爺爺您允許以後看的嗎?”“那你又看出什麼了嗎?”“嗯……除了名字就是生辰八字,也沒有別的呀?”“這對於你來說是不是更像是一本《百家姓》?”“那月老爺爺您能看出什麼呢?”“很多,人世的恩怨情仇悲歡離合此簿中皆可見到。”“哦?這上面不是隻寫着男男女女的姻緣定數嗎?”“要是隻寫着這些的話,那我也不用挨世間男男女女的那些埋怨了。”“他們爲什麼要埋怨您呢?”

    月老不答,眼中卻像是看到了很多。

    “月

    老爺爺,是不是一些怨婦癡男因爲不能在一起?又或是在一起了卻不快樂?”

    月老還是不答,眼中看到的事情似又更多。

    “紅娘,你跟我去人世間走一遭如何?”“紅娘緊隨月老爺爺。”

    遂,月老和紅娘一起下臺了……

    當臺上又亮了的時候,場上有一張牀,牀上一個女戲子半躺半坐,容顏很憔悴,看上去比較虛弱,幾乎面無血色,應該病得不輕,頭上還裹着白顏色的東西,既像藥布,又像頭巾。

    牀前有一個男戲子坐在一張椅子上,神情關切地看着女戲子。

    “今天你好些了嗎?”“還問這些有用嗎?你知道我得的是血癥。還有個好嗎?”“會好的!一定會的!你要有信心。別再說這種喪氣話好嗎?”“誰又真想說喪氣話?能治血癥的都是名貴的藥材,而且不知道還要喫上多少回,我爹又患上了消渴症,我們這個家現在全靠我娘給人家縫縫補補洗洗涮涮支撐着……”“不是還有我嗎?”“可你跟我們家又有什麼關係呢?咱們有婚約嗎?你是我們家的親戚嗎?咱們至多是個朋友,而且男女授受不親。你總來我們家,不怕壞自己的名聲嗎?”“耀心,讓我幫你好嗎?咱們之間的關係,等你的病好了再說,可以嗎?”“月心,你可是在東洋念過書的,完全可以創出一番自己的事業,但現在把心思全花在我的病上,值得嗎?”“耀心,我可以既幹一番事業,又幫你把病治好呀?”

    耀心苦苦一笑,“月心,咱們分開吧。我不想說什麼傷你心的話,也許下一輩子有緣,咱們還能……”

    “這一世我就已經跟你有緣了,爲什麼要等到下一生呢?耀心,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就好好安心養病吧,少操心一些別的事,都交給我好了。”

    “交給你有什麼用呀?”這話不是耀心說的。

    這時,耀心和月心那半邊地方的燈光暗了,另半邊的燈光亮了起來。

    臺底下的人一見,說話的是一個怪模怪樣的戲子,只聽他又道:“這個女人的命我是要定了!任憑你這個小子再真心,還能從我惡疾的手裏把她給搶回去?我看你們就認命吧!哈哈哈……”

    說完,惡疾往前一來,似要更靠近耀心一些,但,之後的情形把臺下幾乎嚇了一跳。

    就在惡疾移動身子的同時,離原來站立位置很近的地方莫名出現了一個人,好似剛纔惡疾一直用自己的身子完完全全把這個人給遮擋住了。

    “呀!你是誰?”惡疾應該是感覺到了身後有人,立刻驚問到。

    “大哥。”說着,臺上的這個神祕人單腿跪地,並向惡疾抱拳行禮。

    “你到底是誰呀?”“小弟可不敢比大哥之名,那纔是如驢貫耳呀。”“如驢貫耳呀?那叫如雷貫耳。”“欸,驢叫喚起來聲兒也不小。”“你就快說你是誰吧,我可沒工夫兒聽你瞎胡扯。”“哎呀,小弟之名真的不敢比大哥你的呀。大哥你要是泰山頂上一青松,我就是田埂上的乾巴蔥。大哥你要是翱翔天際的蒼鷹,我就是茅房裏打晃兒的蒼蠅。大哥你要是陳釀老酒一大瓶,我就是兌水的白乾一小盅。大哥你要是鮑參翅肚卷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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