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秋我爲王 >第567章 列爲正卿
    “正卿啊……我兒居然已是魯國正卿了……”

    得知趙無恤成爲魯國正卿後,趙鞅先是愣了半響,這纔出言嗟嘆。

    此子是什麼時候離開晉國的來着?記得是晉侯午九年冬至後上路的,如今是晉侯午十二年年末,不過三年多一點,他居然能在異國他鄉取得如此成就,真叫趙鞅欣慰之餘,又感到不可思議。

    這不是還是中風時所做的夢吧?

    趙鞅當了二十七年卿,所以他最清楚,雖然都是卿,但亞卿、次卿與正卿的差距,可謂天壤之別!

    正卿就好比後世的宰相,而且是政權軍權一起抓的宰相,在國君普遍只管得了祭祀的春秋,整個邦國就是正卿的一言堂!其餘的卿則只能在前面加一個副字……無論在哪一國,正卿都是絕對凌駕於其他卿之上的,因爲他們能合法調用三軍和國人,先前趙鞅被範鞅各種打壓卻無還手之力,就是這個原因。

    “了不起,了不起,真是虎父無犬子啊!”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廳堂內的衆人還是被這消息驚呆了,過了好一會,在旁陪坐的溫縣大夫趙羅才忙不迭地奉承起趙氏父子起來。

    他誇張地掰着粗短的指頭如數家珍:“當初趙氏本是周天子的大夫,到了叔帶時,周幽王無道,於是便去周入晉,事晉文侯,自叔帶以下,趙宗益興,五世而至烈祖趙夙,但也只是大夫而已。又到了天祖趙成子,才得以列入卿族行列,直至高祖趙宣子,才列爲正卿……”

    “趙氏先祖花了七代人才做到的事情,無恤三年就做到了,真是叫人嗟嘆。趙氏有如此興旺家業的麟兒,晉國其餘五卿若是知道了,還不得嫉妒成什麼模樣!”

    趙羅滿面紅光,心裏卻那個後悔啊。早知趙無恤有今日成就,當初他過溫縣時,自己怎麼沒多給他點幫助,上次靠溫縣與齊國進行貨殖戰爭。自己爲何那麼貪婪,要了那麼多好處?

    趙鞅這一年多又老了一點,黑色美須裏夾了一點白,好在精神十足,他自嘲地一笑:“何止是別人。連我這個做父親的也豔羨不已,想我十九歲時,還只是個鮮衣怒馬,到處與人鬥劍的惡少年。在卿位上熬了二十多年,才熬到了次卿,如何更是連兒子都不如,真是慚愧……”

    他一擡眼,努嘴問對面身材高大,帶着駭人面具的謀主:“陽子,你自稱善於樹人。無恤能有今日,多虧了你相助,你來說說看,我這做父親的是不是有些差強人意?”

    從十月份開始,趙鞅和家臣謀士們便雲集於溫縣,一面催促邯鄲氏攻衛,減輕宋、魯的壓力,一面也爲家廟的臘祭做準備。在場衆人裏,陽虎恐怕是心裏最百味雜陳的一個,在世卿世祿已成定理的魯國。以陪臣亦或是外來者身份執國命有多難?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眼下他才被驅逐出國一年,趙無恤就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取而代之……

    魯國正卿,那本應是陽虎的位置!

    幸好因爲自毀容貌,他整日帶着面具。否則趙鞅一定會取笑他此刻臉上的酸楚。

    但一切已成往事,陽虎已死,他化名出國,現在是趙氏家臣,是趙鞅信任的謀主。

    陽虎正色道:“魯國只是一個千乘國,其正卿還趕不上晉國六卿末席。小君子雖然天縱奇才,但主君卻更了不起,只是龍潛於淵,未能發揮而已。只要知伯一死,主君自然會成爲大國上卿,屆時執掌國政,復興霸業,成就不會亞於趙宣子!”陽虎這句是真心話,只要趙氏越大越強大,他當上趙氏家宰後,在諸侯間的威名,能控制的權勢必不亞於魯卿!

    這話趙鞅愛聽,夏日之陽趙宣子是晉國權臣巔峯的樣板,也是他爲之努力的目標。

    趙鞅的風疾已被醫扁鵲治好,如今體格健朗,而知氏歷代家主一向不長命,他自信能活過知伯。如今兒子已是正卿,他爭強好勝,心裏又是自豪,又是不甘落後!

    他拍了拍長時間休憩,有些贅肉的大腿,豪邁地說道:“嗟乎,有子如此,爲父者得多多自勉纔行,開春後讓邯鄲氏加緊攻衛,一面要減輕魯國的壓力,只要衛國向臨淄的求援不止,齊人便沒法安心攻魯、謀宋;另一面,也要早日打通晉國與魯國的通道!我可不想死後在青史上蔭子之功才得以留名!我要讓後世史官在記述時,寫‘鞅之子無恤’,而不是‘無恤之父鞅’!”

    ……

    一陣朝賀聲中,趙鞅讓陽虎坐下,接着問回來傳信的趙廣德:“無恤既已是正卿,那季、孟、叔孫這三桓他是如何處置的?”

    趙廣德打小不怕老爹趙羅,對趙鞅卻怕得要死,他長長一拜,頓首在地後纔將這個月來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趙無恤將叔孫氏踢出卿族,改大司馬爲大將軍的事;派子貢去郕邑,說服孟孫何忌出奔,讓孟氏換了個家主的事;但季孫斯自殺的事卻一語帶過。

    趙鞅喜歡堂堂正正與敵

    決爲死戰,一旦放下武器,卻又變得十分優雅,趙無恤對季氏做的事情,恐怕他不大接受得來。

    “如今孟孫說爲次卿,季孫肥爲第三卿,但魯國大權都攢在堂兄手中。”

    趙鞅欣慰地點了點頭:“善,無恤做的還算妥當,我就怕他貿然將三桓夷滅,那樣的話一定會大失人心,不是長久之計。魯國好歹是個千乘,還是如老子所言,細火慢烹爲好。”

    他又道:“這兩個新卿我沒見過,你且說說看,次卿孟孫說是個怎樣的人。”

    趙廣德道:“孟孫說是孟僖子的庶子,母親乃泉丘國人之女,比起其兄何忌,他年紀輕輕便有好賢之名,以孔子爲師,曾帶着一車二馬一童一御,陪孔子前往成周觀禮,並向老子請教學問。先之前孟孫何忌欲以郕邑投齊,但孟孫說卻不願,他言道:夫魯。墳墓所處,父母之國,不可離棄,兄長欲去齊國。自行往之,我留下照應宗族,無論生死,絕不背離魯國!”

    聽趙廣德敘述完了,趙鞅冷冷道:“能與無恤化干戈爲玉帛。這應該是個知時勢的人,孟氏尚有一些封地、甲兵、民衆,若不想連這些也失去,他最好能安心屈尊無恤之下!”

    至此他聲音一頓,“你此次歸來,除了告知魯國近況外,還將與孟氏聯姻一事請示宗族,既然孟氏女可爲良配,孟氏也識大體,此事我便準了!”

    “謝伯父!”

    趙廣德臉色靦腆。孟氏家正好中有適齡的嫡女,趙無恤當然不可能霸道到強娶對方嫡女爲妾,這種羞辱比殺人父母還要嚴重……爲了向魯人宣示兩家和解,他便拉郎配,爲趙廣德尋了這門親事。

    趙氏是趙鞅的一言堂,在兒子婚事上,正牌的爹趙羅也沒發言權。好在他對這門婚事還算滿意,一個是晉國大夫之子,一個是孟氏嫡女,正好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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