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必留仙 >第二十四章 荊地水災
    張若水與褚疏祖孫二人和睦相處了個把月,不但是平日裏關係好,探討起牡丹的培育法子來也是極其融洽,因爲張若遂全是自己親身摸索來的,褚疏除了這倆年學到的,更多是從書上看來的,她自己知道的奇門異術是多的很,所以倆人交流起來是相得益彰,不亦樂乎,恨不得一日當百日過。

    如此直到五月初三,褚疏一身男裝向張若水拜別,道明自己準備起身去往陽州。

    張若水揭着茶蓋,“不是六月初嗎,怎的這麼早?”

    褚疏有些赧然,“都到蜀地了,我想去趟戎州。”

    “快端午節了,”張若水失笑,“戎州那邊還挺熱鬧的。”

    褚疏頷首,“世叔祖一同去嗎?”

    “這把老骨頭哪裏經得起你這般的折騰,”張若水呷了口茶,“長嘆一聲,走罷走罷,最是仙人留不住啊。”

    “阿疏還會回來的,”褚疏躬身朝張若水一拜,她有自己的考量,陽州肯定是早到一日是一日,萬一這天真有不測風雲,誤了大事,到時候她也沒法擔責。

    褚疏揹着包袱,牽着馬出莊,張若水破天荒將她送到山下,待那一人一馬消失在遠方纔回莊。

    於是褚疏便往南去了戎州,在那討了好些酒,過完端午後包了船行水路向東往陽州。

    五月廿一日,褚疏的船進入荊地。

    巳時,褚疏剛從船篷裏探出半個身子,船伕就憂心忡忡同她講,“公子,我送不了你了,再往前便是雲夢大澤,九曲荊江,若是平日天好便罷了,但我瞧這雲,老天爺怕是要變臉,不能再往前了。”

    褚疏擡頭看了眼天,雲氣團聚,雲山高大,雲底又是烏黑,且有愈長愈高的跡象,雲峯模糊,確實是要變天了,便點頭應好,“那您便將我送到荊州的渡口罷。”

    到荊州渡口,褚疏予了船伕錢,船伕接過錢還有些擔心,道,“荊州往東北數百里便是陽州了,這時節是雨季,公子路上小心啊。”

    褚疏頜首謝過,牽着馬上了岸。一路上都聽得有百姓議論今年這雨季,剛進城,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她便於酒家宿下;翌日雨仍未停,褚疏只好買了油紙與蓑衣冒雨趕路。

    這雨一下便是數十天,且雨勢一直未減弱,反而是愈演愈烈的趨勢。褚疏沿路經過的田地皆被淹沒,有些地處低勢的小村縣水位有五六尺高,民衆能遷至高地的遷至高地,不能的則以舟爲居。

    褚疏雖騎着馬,腳速卻如同步行,加之又是擇高地而行,避開沔陽,選擇繞道安陸,行程便長了,待到她到了安陸,已是六月,此時這下了半個月的雨才漸漸小起來,卻也未停,陽州州府那邊並未甚大反應,百姓叫苦不迭,怨聲載道。

    雨停後的安陸水深有近八尺,聽聞沔陽城平地水深已有一丈,褚疏趕緊伐木作舟,便在安陸逗留了多日,初十,褚疏劃舟或行馬到了陽州。陽州地勢雖低,但因是主城,排水較優,內澇不至於如周邊小縣小城那般嚴重。

       褚疏也懶得穿鞋,溼鞋與不穿也無甚差別,索性就赤着腳,牽着蓋着油紙披着蓑衣的白馬,到陽州州府去送錦囊。

    陽州州府近黃鶴樓,地勢高於平地,倒是沒怎的被雨水影響,褚疏同守衛講明自己來意,守衛半信半疑去報信。也不知是這州府有些大還是裏頭規矩多,總之她在外頭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也沒見人出來。

    等得有些煩了,褚疏從自己白馬的鞍韉口袋裏取出些油紙墊在州府門口的臺階上,索性坐下來將頭埋進膝蓋閉目養神。

    “請問公子所謂要事是爲……”

    聲音從身後傳來,離得很近。褚疏睜眼轉身,一眼就看到了眼熟的人正低頭看着自己,四目相視,來人頓了頓,“是褚姑娘啊,請恕子寬眼拙。”

    是那三爺,褚疏癟嘴翻了個白眼,低頭從懷中掏出許漢那龍膽紫色的錦囊往後扔予男子,起身拍了拍屁股便準備走人。

    立在臺階之上的男子卻一把拉住她,察覺道自己動作有所不妥後又迅速鬆開手,俯身作了一揖,“子寬不明,還請姑娘解惑。”

    “自己解開看。”褚疏是真的不耐了,等得有些不耐煩,見着這三爺更不耐煩,兩者原因皆有,反正她是頭也不回走了。不過男子卻多留了個心眼。

    於是晚上的時候,剛從邸店樓下拎着牛肉上來的褚疏看到了立在她房門外的玄衣男子。

    “姑娘,”男子躬身,“子寬失禮了。”

    “正好,”褚疏晃了晃手中的酒囊,“戎州的酒,最後一些了。”

    男子墨眸閃了閃,頷首跟着褚疏進了房間。

    褚疏進了房便臥到了榻上,解開包牛肉的油紙,將酒囊放到几案上後,瞟了眼立在門口的人,指尖輕敲了敲几案另一邊,然後就從一旁拿出一隻酒杯放在敲過的位置,倒滿酒。

    男子思忖片刻,微微一揖坐到了褚疏一旁。戎州的酒是好酒,看着咕咚咕咚喝着,他喉結動了動,道,“姑娘是去了戎州?”

    褚疏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男子看着几案上的那杯酒,又擡眼看了眼褚疏,她明顯是有些醉意了,若是可以,他也想似她這般瀟灑。無奈,此番他來陽州,是以遣使身份,說白了就是陽州州府裏沒人能解決此次水災,皇帝就讓他來收拾着爛攤子,結果他來了陽州才知道,這州府裏的刺史一干人不僅是喫乾飯的,還謊報災情,雖然他早已料到,卻不想比他預料得更加慘重。

    一想到自己這番接了個難差事,男子又看了眼身邊半臥着的褚疏,她還是早上的男子裝扮,扎巾束髮,麻布短褐,只是腳上踏了木屐。

    一如洛邑牡丹園見她時那般閒雲野鶴的悠哉模樣,饒是昌都的風流郎君都抵不上她分毫,男子輕嘆一聲,洛邑牡丹園時同此時的處境也沒大的差別,彼時她應下他請牡丹,如今又送來錦囊,這個錦囊,將陽州乃至荊地的治災防汛前期後期之事都安排規劃得周詳嚴謹。這個姑娘,到底是何來的高人,簡直就是他的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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