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醫嬌娘 >第23章,拜師:診治
    老祖宗欣喜萬分,陸釧小小年紀,便有此驚人言語。將來必定前途無量,當下便如獲至寶,親自拷問了幾個問題。方知陸釧幼年時就已經熟讀《神農本草經》,連《皇帝內經》也頗有涉獵。

    又凝視陸釧眼眸,見其眼睛澄明,瞳孔聚焦,復問道:“眼疾可是治好了?”

    “回老祖宗,是好了。”

    陸釧未提及那藥方子,老祖宗只沉默半晌,竟未追問藥方出自誰手,想必她也知道定是陸釧孃親,可是陸釧孃親已經兩年生死未知信息全無......老祖宗沉思片刻只目光嚴峻,道了句“好”。

    至此在座者方纔想起,陸釧六歲那年便患有眼疾。現在定睛一看,陸釧焦距視人,果不其然,真是治好了!

    老祖宗沉思片刻,目光在蘇鈞的身上掃了個來回,便伸出手憐愛的點了點她,道“明日當着大家的面,你若是能將我演練的穴位針法行一遍而不出差錯,方能顯出你的絕佳天賦,如此我便收你爲徒。”言辭間鏗鏘有力,在坐者皆收了笑容,也跟着正襟危坐。

    只是......一遍即通?裴楷之跟裴宗德對視了一眼,老祖宗有點爲難人了,正待說幾句情,誰知陸釧卻眼也不眨的叩首謝了恩“孫女遵命!”

    到了第二日,裴家宗族人員全部到齊了。青琅軒內,藥香瀰漫,屋內盡是藥集書典,琳琅滿目。裴家不僅有數目龐大的各類藥書典藏,也有種類繁多的珍稀藥草閣,又專門設置穴位演練局......這青琅軒藏的便是針術文獻,極其祖祖輩輩積攢下的歷年的診斷病例......堆放在左右兩側次間、梢間、盡間隔斷內,共六間,整滿滿一屋子!

    明間大廳里老祖宗坐在首位,裴楷之、裴宗德等分列兩排,中間命人放置了半人高的矮榻。

    大廳裏瞬間安靜下來,老祖宗掃視了衆人一圈,見人都齊了,便道:“栝樓,你去將我那套祖傳針具取來。”

    衆人皆伸長了脖子。事實上銀針本不是什麼稀罕物什,就連裴府的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身上也會自帶着幾根銀針。

    但唯獨老祖宗這套銀針與旁人有異。據說是前朝列祖列宗在外遊醫時,得一遊道仙人相贈,先不說其工藝如何精湛,數量上說來單銀針半寸、一寸、一寸半、兩寸、兩寸半、三寸共計七百三十一根,金針半寸、一寸、一寸半、兩寸、兩寸半、三寸共計三百六十五根。

    再論粗細,竟分出六種,最細的恍如人的髮絲那般細!單製作工藝恐怕是天下無人能及!又傳說,在佛祖面前開過光,遇血而不粘,遇寒而不凝,堪稱針具之奇物。

    這套針具老祖宗之前也亮出來過,奈何裴宗德裴楷之並未領悟其中之奧祕,又加之年歲以高,傾盡半生心血竟是未嘗如願。

    栝樓是老祖宗身邊的大丫鬟,此刻手中託着兩個匣子,一個寶藍色的緞盒,另一個白色緞盒,將寶藍色緞盒子打開後,裏面是一列一列的銀針,從短到長,從細到粗,每根銀針上都精心雕琢着銀龍盤柄。

    老祖宗親自起身坐在了矮榻上,又命丫鬟除去膝蓋以下衣物,道:“阿鈞腿不便利,我便以他的病源爲例,以自己的身體爲範,行一遍針法。阿釧,我只做一遍,你可瞪大眼睛,瞧仔細了。能成,咱們祖孫倆便也做一次師徒——你認可否?”

    陸釧道:“求之不得,只是祖母年事已高,不若孫兒來吧,如此親身感受也能加深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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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老祖宗目光溫暖,欣慰一笑:“不妨。我都是糟老婆子了,怕甚麼!”另一邊丫鬟栝樓已經將七十二根銀針取出,包了白紗布過沸水消毒預備着。

    又有丫鬟在堂中置下一方桌,木凳,令蘇鈞坐下。蘇鈞不明就裏,但想到定是老祖宗另有安排,於是乖乖的坐下了。這邊老祖宗對陸釧道:“阿釧幼時可曾嘗試把脈?”

    陸釧點頭:“兒時孃親曾教過。”老祖母面露喜色,令陸釧給蘇鈞當衆把脈。陸釧見此也不藏拙,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蘇鈞的手腕上。

    垂眸略稍片刻,又令蘇鈞張口伸舌,見其舌苔素淡,道:“回老祖母,阿鈞舌淡,脈沉細......皆爲精虧血少之象。”

    老祖母點點頭,又示意陸釧繼續。

    陸釧坐正身子,對着蘇鈞一本正經的問道:“阿鈞幼年可曾有過什麼疾病?又有什麼症狀?”

    陸釧問過這話,心裏便生出些感慨,自己的夫君,成親已多日,她卻不知他究竟是因何種腿疾導致不能行走,如今又這樣當衆問他,實在是叫她羞愧不已。

    枉她一手好醫術,卻讓他累及如此。陸釧心底閃過一絲不忍,兩人視線恰在空中無聲靜靜地對望。

    似乎看穿阿釧眼中的掙扎,蘇鈞略一笑,腮邊顯出兩粒酒窩,道:“依稀記得六歲時,曾發熱...”

    又道:“嘔吐,伴腹瀉...”

    “後...渾身乏力四肢痠痛...”

    “第二日便癱倒在牀。”

    聲音說罷,蘇鈞視線便恍惚起來,一切彷彿昨日觸手可及,卻又遙遠如天各一方。

    過去過不去,未來、也未到來。

    朝陽照在蘇鈞的身上,眼底一片澄淨,長長的睫羽在臉頰投下一小片陰影。

    室內安靜呼吸聲輕輕可聞。陸釧心底卻一片冰涼,眼眸微閉,心裏顫抖起來,阿釧患的是小兒麻痹!

    小兒麻痹是不治之症!

    她前一世也曾遇到這種病症,也曾刻苦研究,卻終不能所成。

    可是蘇鈞還這樣年輕......她心底痛苦起來,嘴脣範苦。

    老祖母將陸釧的反應收歸眼底,沉吟片刻,又見沈夫人一臉期盼的看着自己,便緩緩道出結論:“小兒麻痹症。”沈夫人聽罷,心裏一沉,身子差點就要歪過去,幸得裴宗德一把扶住,才勉強站穩,臉色蒼白,心口隱隱作痛,蘇鈞怎、怎得生了這樣的病......

    只可惜了那少年啊......

    老祖母面色沉穩,在矮榻上靠着靠枕,仍舊點頭示意陸釧繼續。陸釧即便六歲長有眼疾,可是六歲前耳濡目染,不可能一無所知。治病問診,望聞問切皆是基礎,她要看看陸釧究竟做的如何。

    見此陸釧輕呼出一口濁氣,輕咬下脣,終究對着周圍人高聲道:“請大家轉身迴避。”治病救人要緊,但是病人的心理卻更值得尊重和呵護。於是衆人依言轉過身去。裴楷之和裴宗德皆是面上一鬆,見陸釧面色沉靜,望聞問切面面俱到,鎮靜中彷彿有種指揮千軍萬馬的恢弘氣勢,暗歎前途無量。

    蘇鈞呼吸停滯片刻,——只見陸釧徑自起身掠到他身前,不待他反應過來,便蹲下身子,雙手撫上了他的小腿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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