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醫嬌娘 >第24章,拜師:鋒芒
    溫熱又陌生的觸感迅速傳到蘇鈞大腦中——蘇鈞心跳猛地加快,繼而像是被燙到般,第一反應竟是差點劈手將她扔出去!

    可是眸子一縮,仔細凝視着那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他又忍住了。

    自從那次病過後,他就再不允許任何人近身伺候。奶孃不許,大丫鬟不許,就連他渴望的‘孃親’也不許!

    那些日子裏他只將自己關在門內,日日夜夜縮在黑暗中。以爲此生註定孤獨終生,可是欣太妃卻不許他墮落,親自替他找京城最好的大夫,甚至動用了皇宮中的太醫。

    那兩年裏,他家的門檻都快被太醫院給踏平了。可是病情依然沒有轉圜的餘地。他終生只能坐輪椅。

    再後來他就碰到了藏無法師。於是心境慢慢變得開闊,不僅如此,藏無法師還會使拳術。他每有積鬱,都會讓刑玉帶自己過去看藏無法師練拳,每一招每一式都看的津津有味,彷彿世間再沒有比此更有趣的事。

    漸漸地,他便學會了藏無法師上半身的功夫,及使坐在輪椅上,也依然可以跟藏無法師對打幾十個回合,也是從那時起——他的腿疾,才漸漸的非常緩慢的癒合,畸形的腿骨被矯正了,但也只能恢復至此。

    日子一天天過着,他漸漸長大,卻依然保留着他的習慣——那便是除了刑玉外,不喜生人觸碰。

    尤其是他的腿。

    不準任何人碰!

    曾經有個丫鬟想要貼身伺候,結果手還沒伸過來,便被他一把扼住喉嚨。

    之前他從未有過想殺人的衝動,可是那一次卻有了,他的眼底滿滿的都是冰冷——只因那丫鬟故意想要接近他。

    結果丫鬟嚇得當場昏死,後來看見蘇鈞就跟貓見了耗子般,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但是現在——陸釧卻將手放在他腿上!這簡直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蘇鈞臉上泛白,手中使勁扣住了桌椅,若不是他及時忍住......

    “先別動,讓我看一看。”她擡頭,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動作是有多麼危險。她只是隔着下裳輕輕禁錮住那條觸感異常明顯細小的腿,擡頭視着蘇鈞的眸子,剛纔的話語似是告知又似是詢問。

    陸釧眼中的澄明和真摯,竟讓蘇鈞無意識間放鬆了僵直的身體,大概是陸釧身上散發出來的信任感使然,他竟然破天荒的點了頭,木然道:“好...”

    蘇鈞吐出一口氣,便垂眸看着她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近在咫尺。

    陸釧先是輕輕將他的避膝挪到一旁,把下裳撥開,後將褲管上移,接下來,一截細小異於常人的小腿就裸露在陸釧面前。

    面對病患,熟悉的醫者感覺一下子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陸釧表情碳素認真,這裏捏捏,那裏彈彈,一絲不苟的檢查着。老祖母也在一旁睜大眼睛仔細的看着,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蘇鈞這兩條腿,一側正常,另一側則肌肉明顯萎縮,與健側對比,顯見短小而細長。

    陸釧心中有了定論,想必蘇鈞患病初期是被人精心照料過的,否則這隻右腿恐怕早已發生畸形,骨骼或脊柱或歪斜,或突出,這便是本症後期的癱瘓重症。

    不過她哪裏知道

    ,蘇鈞的腿得以恢復成這樣根本同那些太醫沒有關係!

    而她眼中看似羸弱的蘇鈞,其實一點也不羸弱。若是她洞房那晚,點穴的動作再慢一點,或是動作幅度再大一點,就會被耳聰目明的蘇鈞覺察到她的祕密。

    “可有定論?”老祖母試探性的問道。

    陸釧將蘇鈞的下裳整理好,避膝迴歸原位,起身恭敬道:“孫女愚笨,請老祖母明示。”

    陸釧只是個眼疾剛剛恢復的少女,頭一次診病束手無措也是常理,老祖宗並未責難,只對衆人道:“你們轉過身來罷。”

    又指着蘇鈞的腿疾道:“你剛纔也診斷了,先說說你的見解。說錯了也無妨。”老祖宗和顏悅色的說道。

    但這時,沈夫人卻是忍不住了,通紅着眼睛插話道:“老祖宗,阿鈞的腿疾可還治得好?”

    老祖宗正了正身子,道:“小兒麻痹又稱‘軟腳溫’‘小兒中風’等,咱們裴家祖上也曾接診過此類病患,此類病症的恢復程度或許與病人體質也有關聯。”老祖宗將栝樓早已準備好的診歷拿了過來,那是一摞黃色足足積攢了三寸厚的黃色紙張。老祖宗將診歷記錄分散到各人手中讓大家傳閱。

    “你們看的便是迄今爲止,咱們兩朝三代,‘軟腳溫’收錄在案的共計兩千零七同種案例,其中三十一例前期的症狀表現一致,可是後期卻沒有續發其它症狀。”

    老祖宗的話讓陸釧想起一件事,那便是前一世她母親留下的典籍中曾提起過的詞語,叫做‘免疫’。似乎跟這種情況類似。但是母親留下的經典藏書此刻並不在她身邊,而是在陸府內,陸釧便想着,是時候將母親的留下的藏書帶回來了。

    老祖母繼續道:“另剩下的一千九百人症狀持續加重,出現了肢體萎軟,肌肉遲緩,直至肢體畸形。前朝時,你曾祖父偶得這鍼灸祕術。苦研三十年,終於學成。後餘下這七十六人,病症雖不能痊癒,但也大多能勉強直立行走。但——也僅此而已。”

    沈夫人當場臉色蒼白,軟腳溫這種病她從不曾留意過,誰曾想她有一天也會爲這種病操碎了心。

    病症不能痊癒,只能勉強直立行走,僅此而已?那豈不是還要靠在輪椅上?!

    這對於沈夫人來說簡直就是酷刑。她和漣兒妹妹從小一個被窩長大,一起玩耍一起嫁人,沈家的繁榮似乎也只到此爲止了,父母雙雙去世,如今的沈家後人早已歿了。只剩這零零散散死的死殘的殘,叫她心裏如何受得了?

    沈夫人心裏難過。蘇鈞卻不覺得難過,嘴角掛着笑容道:“勉強直立行走也可以,哪怕是一步,孫兒也求之不得!”他一笑就露出酒窩,可見對於老祖母的話,實在是由衷的歡喜。

    老祖宗也鬆了口氣,愛憐的看着他,道:“即是如此,那便好。”又接着剛纔對陸釧的詢問道:“你觸及他腿部皮膚有何感覺?”

    “回老祖母,與常人相比,膚白,欠溫,形瘦骨立。”

    “嗯,你做的很好。觀察到位,辯證也準確仔細。阿鈞病症久不愈,耗傷精血,損及肝腎。而肝主筋,腎主骨,肝腎兩傷,筋骨失養,筋骨失養,筋滾則馳縱不收,骨枯則畸形變異。肌肉久失氣血給養,則萎縮無力、皮膚欠溫。好在他早年醫治及時,病症並未擴散加重,否則怕是要畸形變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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