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神探 >第2章 九月入京
    第2章九月入京

    “大人!大人~”

    李捕頭呼哧帶喘的跑進內院,人還沒打個照面,就先嚷了起來。

    腳底下一個不利索絆到了門坎上,‘撲通’摔了個狗啃泥,連帶的剛喊出脣的‘大人’兩個字也跟着破了音兒。

    張縣令這幾天心情很是灰暗,本就被案子給堵得心裏沒有一絲的縫兒了,聽到李捕頭扯着破鑼嗓子大喊更是反感得不行。

    擡頭見他摔得這個狼狽樣兒,讓人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厭煩。

    張縣令頓時板起臉來,呵斥道:“你這該死的殺才,讓你破個案,整天臉抽抽的像死了娘似的,不好生在劉寡.婦家守着,忙死似的跑回來做什麼?”

    李捕頭從地上爬起來,撣撣衣襟也顧不上膝蓋生疼,急忙跑進內堂,氣都沒喘勻就報道:“大人,抓,抓着了。”

    “嗯?”張縣令疑惑的看着他,雖然什麼都沒說,李捕頭還是快速的明白了張縣令的意思,知道張縣令這是在問他‘抓着什麼了?’。

    “那個姦夫上門了,讓我抓回來了。”李捕頭一臉的得意之色,咱這趟差事幹得漂亮!

    才幾個時辰就把人抓回來了,絕對算得上是馬到成功,李捕頭驕傲的補充了一句:“姦夫**一個也沒跑了。”

    張縣令眯起眼睛定定的盯着他瞅了一會兒,什麼時候他工作效率這麼高了?怎麼想都不可能,越看他越來氣。

    “抓你奶奶個腿!”張縣令‘啪’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都發生出了瓷器互相碰撞的聲音。

    李捕頭嚇得趕忙倒退了一步,明明是來報喜訊的,怎麼又撞到槍口上了?他心裏納悶也不敢動問,委屈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低着頭靜靜的聽着。

    “我問你從縣衙到老劉家有多遠?你得走多長時間?兩個半時辰你就回來了,你他.媽走到地方了嗎?”

    張縣令就差沒上腳踹他了,讓他氣得肝都顫。“你撒謊也不看看對誰,當你家老爺跟你一樣沒腦子呢嗎?”

    李捕頭心裏這個氣,但是他沒辦法啊,他敢衝縣太爺撒氣嗎?他只能是賠着笑臉說道:“是真的抓住了。”

    “你半道上給我抓個姦夫回來?”張縣令一聽這話不由得火冒三丈,他要是躲懶還沒去抓,倒沒什麼緊要的。

    他要是隨便抓個人回來,那豈不是打草驚蛇了嗎?再也沒機會抓到真兇了,這案子都拖了八個半月了,就剩下這最後的一線希望了。

    “不,不是。”李捕頭連連擺手,他急忙解釋道:“我僱了兩輛車過去的。”見張縣令沒有發火,李捕頭趕緊接着說正事。

    抓捕犯人僱個車倒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衙門有這部分開銷的預算,只不過這都需要事先請示,李捕頭仗着張縣令是他表舅,經常幹這先斬後奏的事。

    “劉王氏剛到家不到一個時辰,那姦夫就上門了,我帶人衝上去直接把他給捆了起來。”

    “你們在哪兒抓到的人?可有實據?”

    “劉寡.婦家啊,在牀上抓住的,我就是證人啊。”李捕頭胸.脯拍的啪啪響,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捕頭不能當證人吧?

    “捉姦在牀?”張縣令的眼睛立馬放出光來,這可真是個令人心花怒放的好消息。抓住了劉王氏的姦夫,這案子就算摸着頭緒了。

    李捕頭憨態十足的撓了撓頭:“我們還是慢了點,我們進屋的時候,他們衣服都穿上了。”

    “你能證明他們肯定有奸.情就行。”

    “那絕對的,我就在窗戶底下蹲着,聽得真真的,那聲音簡直不堪入耳。”

    古往今來不管多麼衛道的正人君子,一聽到有什麼‘不堪入耳’的事,耳朵立馬來個立正,保準支得直直的;若是發現什麼‘不堪入目’的事,眼睛也會立馬瞪得跟燈籠似的。

    聽罷李捕頭的敘述,張縣令興奮得老臉微紅,幾天來一直纏.繞在心頭的陰霾剎那間風掃而淨。

    “大人,您是馬上就審還是先把他們關進大牢?”李捕頭擡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五月份天氣並不算炎熱,但正午時分還是有幾分燥氣。

    張縣令哈哈大笑起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逮到了他,這纔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笑罷表情一收,官家的威儀立顯。張縣令輕咳一聲,吩咐道:“來人,更衣!本官要立審這個殺人害命的賊子。”

    縣衙正堂‘明

    鏡高懸’匾額下坐着面沉似水的張縣令,身邊站着手握摺扇的師爺,三班衙役分列兩旁。

    “威武~”

    齊唰唰的吼起堂號之後,十多根水火棍噼哩啪啦的狠戳地面。

    “啪!”

    張縣令一拍驚堂木,厲喝一聲:“帶人犯!”

    “帶人犯~”一聲聲從正堂傳到外堂,外堂兩個衙役押着周寧走上正堂之後便轉身出去了。

    身上的繩索早已除去,周寧筆直的站在大堂中間,目光平靜如水的望着他的這位同僚。

    原以爲此番赴任之後,就要過上審人的日子了。誰料得到這赴任途中先來了一課,他居然在大堂之上受人家的審。

    這纔是管官之官被官管,審人之人受人審。

    “啪!”張縣令驚堂木拍得震天響,厲聲厲色的問道:“大膽人犯,因何見官不跪?”

    周寧苦笑一聲,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幹什麼了,怎麼就變成了人犯?他明明只是找個人家問問路,順便想討碗清水喝而已。

    結果連碗水都還沒喝上,就被衙役們五花大綁的給‘請’到了縣太爺的大堂上。

    周寧見上面問下話來,他朝上拱了拱手,坦然的答道:“小可有功名在身,不便行禮,還望大人見諒。”

    在大靖王朝讀書人的地位是很高的,就算是最底層的秀才也有見縣官不跪的特權。周寧是新科進士,又是新任命的縣官,論起來跟上面端坐着的張縣令是平起平坐的。

    張縣令聽聞他有功名在身,才眯着眼睛仔細的打量起他來。只見下面站着的人頭戴方巾、身着儒衫、相貌英俊、儀表堂堂,看起來倒像個讀書人的樣子。

    “你是哪年中的秀才?”張縣令見他有幾分讀書人的風雅之態,倒信了他是有功名的人,不過料他也就是個秀才而已。

    “九年前中的秀才。”周寧實話實說,沒想到卻換來縣官大老爺一陣冷笑,笑得陰森森的直冒寒氣。

    “好一個信口雌黃的無知小兒,你今年能有多大年紀?就敢說九年前中的秀才?”張縣令沒法相信他說的話,他看起來也就二十歲上下,九年前還是個孩童。

    “小可虛度年華十九春,九年前中秀才,六年前中舉人,只因家母仙逝,守孝三載誤了考期,今年才入春闈。”

    “哈哈哈哈”張縣令肆意的大笑透着無盡的嘲諷,剛纔他還懷疑他是信口胡縐,現在他直接懷疑他是失心瘋了。

    誰聽說過十歲考上秀才的神童?誰又見到過十三歲的小舉人?照他這個說法,他今年入春闈,該是毫無疑問的狀元及弟了吧?

    “好大的口氣,閣下莫非是文曲星下凡?不知您姓甚名誰,仙鄉何處啊?”張縣令的語氣並不兇惡,相反還很柔和,柔和中帶着讓人如刺哽喉般的難受。

    面對這赤.裸裸的譏諷,周寧面不改色,就跟聽不出來這話裏的真正含意一般,淡然的開口答道:“承蒙大人誇獎,小可姓周,單名一個寧字,家住西州五府蒼山郡。”

    “啪!”張縣令又重重的一拍驚堂木,也不再跟他繞彎子了。他有沒有功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有沒有罪。

    只要他有罪,有功名也可以革去功名。張縣令面若凝霜,一本正經的問起了案子。

    “大膽刁民!你是如何與劉王氏勾搭成奸,又是如何謀害了劉五柱的?還不與我從實招來!”

    每次都有問必答的周寧,這一次真的是有點搭不上茬了。他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他眨了眨眼睛,細細的琢磨了一番。

    張縣令一句話透出來兩個信息,前半句有一個詞是‘勾搭成奸’,後半句說是‘謀害了劉五柱’。

    這兩個信息綜合到一起,周寧明白了今天的案子是什麼性質的。

    “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懷疑小可殺夫奪婦麼?”周寧不急不忙不慌不亂,這個事他自信還是說得清楚的。

    周寧微微揚起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小可自去年九月初,一直住在京城的春風客棧,整整八個月不曾離開過。十三天前從京城出發,今日才趕到貴縣,這裏我人地兩生,跟任何人都沒有一點瓜葛。”

    張縣令盯着周寧看了半天,這人怎麼看都不像個精神病,怎麼說出來的話句句都像精神不正常一樣?

    他去年九月初入京之後就不曾離開?還真是巧啊,巧極了,劉五柱死於去年八月十七,從這裏到京城也就半個月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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