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衫襤褸的人，突然開口問道。
而道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色雖然沒有多大變化，但蘇言總感覺其中帶着一種認真的感覺。
“似乎是的。”
稍微楞了一下之後，蘇言的目光下意識地看了身旁那離淵門弟子一眼，便是這般對着眼前這個人回答着，不禁肚子傳來一陣難過的感覺，三天沒有進食的飢餓感令他的身體都有些乏力了。
得到了回答之後，那人則是雙手抱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便是開始在身上四處摸了摸，隨後便是從形同破布一般的衣服下，取出了一面同樣打了幾處補丁，並且顯得枯黃的旗子，而後又在自己胸前掏了掏，今又是取出了兩根棍子。
棍子對接，旗子套到棍子上。
經過了一系列嫺熟的操作之後，一塊算命用的招牌，便是被這人持在了手中。
而招牌上，寫着一個碩大的‘算’字，以及右下角寫着三個字。
黃半仙。
“大叔，你這是？”
蘇言略帶尷尬地開口問道。
而那黃半仙，卻是一臉認真地回答道：“剛纔我的確也是餓昏頭了，才搶了你的喫的，咳咳，不過老夫也不會白喫你的，現在就讓老夫來給你算上一卦，就算是老夫還你一頓飯的恩情了吧。”
“這……就不用了吧……”
看着他這副架勢，像足了那種江湖騙子。
就這種狀況之下，蘇言當真也不敢恭維。
可蘇言一邊纔剛剛回絕，黃半仙卻又立刻義正辭嚴地說道：“哇，你是不是一位我是江湖騙子啊？老夫行騙……哦不對，行走江湖多年，就是靠着占卦這一門手藝，才能夠換得今日這般頭臉。”
聽着他的話，哪怕不聯繫上文，也只能尷尬一笑。
再怎麼看，剛纔明顯已經說漏嘴了吧。
“不不不，只是我覺得真的沒有那必要。”
蘇言尬笑之際，依舊如此回絕着。
而隨後，黃半仙立即咂嘴一聲，說道：“小孩子就是難伺候，不過我可不做乞丐，這樣吧，既然你不要算卦，我還有其他的方式。”
說着，他又從身上掏了掏，取出了兩本枯黃破舊的冊子。
一本上寫着《女來神掌》，另一本上寫着《九日神功》。
“這兩套，可是老夫珍藏多年的功法，老夫看你骨骼清奇……”取出兩本冊子之後，黃半仙便開口說着。
但話說一半，蘇言便是搖頭，立刻開口打斷。
“老前輩，我覺得……還是算一卦吧。”
蘇言慨嘆着，看起來這黃半仙是真的想要‘報恩’了，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將他打發了再說吧。
他現在只想安靜地坐會兒，不然肚子真的要受不了了。
“那，來算一卦吧。”
聽了此話，黃半仙才是一臉欣慰地笑着，而在他說話間，他兩眼中的視線則是在蘇言的身上來回地遊離，最終定格在了他眉宇間幾息。
片刻之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驚色。
“小兄弟，你這……你這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仇家啊？”
黃半仙開口說道。
一時間，蘇言的雙眸一怔。
原本，他只是打算不管他說出什麼離譜的話，都一笑了之的，但這麼一句確實是說出了一小部分的事實。
但細細一想，他說出這種話的緣由有很多，甚至還有可能是胡亂蒙對的，所以隨後蘇言的視線又是恢復了平靜，開口問道：“那麼老前輩，你算出了什麼？”
結合先前這黃半仙給他的印象，蘇言卻又總覺得，他不是瞎掰的。
不禁，蘇言也是略微有些在意了。
“血光之災，老夫觀你面向，七日之內，必遇大凶！”
黃半仙說着，則又是摸了摸他的鬍渣子，便是晃了晃手中的卦旗，暢然說道，“但不管怎麼樣，老夫也算是報恩了，那麼，就此別過。”
說着，他便轉身。
那離淵門弟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蘇言，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他倒是並不相信這個黃半仙說的話。
畢竟不管怎麼看，這人也就是個江湖騙子的模樣。
“老前輩請留步。”
不知怎的，蘇言不自覺地叫住了已經走下數級臺階的黃半仙。
一時間，後者則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他。
“怎麼，還想要算什麼卦麼？第二卦可是要付錢的。”
聽着黃半仙的話，蘇言一下子就頓了下來。
仔細想想，還是算了。
且不說黃半仙說的是真是假，他身上最後的金幣也都在三日前過關的時候花掉了，根本沒有錢財再支付給他。
篤。
bsp; 忽的，那卦旗竟是毫無徵兆的拍打在了蘇言的頭上，蘇言也是略微嚇了一跳，又是如同剛纔那樣的感覺。
“沒錢叫住老夫幹嘛？”
黃半仙一撇嘴，這麼說着，便是再度轉向萬級臺階之下，“如果想問剛纔那一卦的話，老夫只能說那麼多，天機不可泄露。”
說罷，他便大步向下走去。
而蘇言的目光，鎖定在他身上許久。
剛纔他轉身時留給蘇言的最後一個眼神，令蘇言看到了很多莫名的情緒，與先前留給蘇言那種邋遢江湖騙子的形象，截然不同。
“小兄弟，其實你也不用那麼相信他的。”
待到黃半仙完全淡出兩人視線之後，那離淵門弟子便是開口說着，“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秦一凡，你呢？”
“蘇言。”
蘇言剛剛這般回答着，一道腳步聲，忽然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當即，兩人的目光，皆是朝着山門的方向望去。
就此時，從山門之中，走出了一個身着華服的老者，儘管臉上被歲月佈下了道道痕跡，但卻依舊神采非凡，單從舉止間便透着威嚴，但卻又有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此人，蘇言認得出來。
正是三日前替他解圍的那人。
“你便是蘇言，對吧？”
老者的目光，落在了蘇言的身上，而隨之，蘇言點了點頭並且從內袋中取出了莫一交給他的勾玉，向那個老者遞了過去。
那老者接過勾玉，神色中不禁顫抖了一下。
一股懷念與激動的情緒，涌入了他的眼神之中。
隨後，他將勾玉遞還給蘇言，並開口說道：“莫一前輩的來信，我早些日子便收到了，如今莫一老前輩身體如何？”
如此問題一經問出，蘇言的神色，也是略微一動。
隨後，他還是道出了實情。
“莫一老前輩……已經仙去了。”
可以看到，得到這樣的結果之後，面前這個老者的身軀卻是一顫，但片刻之後終於還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一百零二歲吧，不算太壞吧。”
隨後，他便這般說了一句。
而話音落下之際，他的目光私下一掃，最終落到了秦一凡的身上，立刻開口問道：“小凡，你師兄呢？”
“師兄他……”
突然被這麼一問，秦一凡當即面露難色。
若是如實說，恐怕師兄要被訓。
在那之後，可能會被師兄遷怒於自己。
“如果是剛纔那位兄臺的話，剛纔被別的弟子叫去了，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見到秦一凡這般支支吾吾的樣子，蘇言便是立刻開口說着。
顯然，他並不是爲了那個蔑視他的離淵門弟子，而僅僅只是爲了替秦一凡解圍而已。
總的來說，秦一凡留給他的印象還不錯。
“是這樣麼，小凡？”
老者聽了蘇言的話，便是對着秦一凡問道。
秦一凡看了看蘇言的同時，便是點了點頭。
“罷了罷了。”
老者似乎相信了的樣子，隨後又是看了看地上的餐盤，對蘇言問道，“三天未曾進食了吧，這一頓夠喫麼？”
這句話一出，秦一凡的身子卻是一顫。
因爲他沒能夠阻止，蘇言到現在，可是什麼都沒有喫。
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恐怕是要被師父懲罰了。
“飽了，多謝。”
蘇言並沒有問，爲什麼將蘇言攔在宗門之外三日，因爲現在他已經出來見自己了，而且他必然也牢記着莫一對他的恩情，這就足夠了，沒有必要多問那些多餘的問題了。
而聽着蘇言這般回答，秦一凡不禁茫然地看向蘇言。
蘇言，則是向他眨了眨右眼。
一時間，秦一凡都感動的快要哭出來了。
“那便好，小凡，你把這裏收拾一下。”老者道，“蘇言，接下來你便隨我去個地方。”
“嗯。”
蘇言輕聲一嗯，並沒有多問什麼。
照常理來說，接下來，就應當是入門考覈了。
只不過蘇言對這個，還稍微有一些擔心，畢竟這也是離淵門的入門考覈，恐怕和當時入青玄門時的考覈大不相同，不會那麼簡單吧。
走下了莫約百級臺階之後，老者突然站定在了這稍寬些的平臺上。
而蘇言見狀，也是停了下來。
颯！
剎那之間，一陣勁風，在老者身周靈罡鼓動之下，瞬間掀起。
與此同時，在老者的腳下猛然間張開了一張陣紋，無數的星點從中冒出，迅速包裹住了老者與蘇言兩人，緊隨其後兩人便是在一股力量的帶動之下，朝着一個方向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