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八十九章 秋闈
    聽秦依然道了這句話,馬繡當即往外急衝,院中衆人自然是放心不下,想要跟隨而出,卻被劉希給止了住。

    待劉希出了院門,馬繡早已經雙腳生風的到了巷子口,劉希知道這些日子他都是在強忍着心中的痛楚。

    或許那是因爲淑柔郡主就在嘉陵城,雖不能相見,但至少是在身邊,有着人給馬繡傳來淑柔郡主的近況,讓他知曉郡主是否安好。

    如今,淑柔郡主離去,回到信陽城,千里開外,又怎能得到隻言片語?而且這裏面或許就有着馬繡的干係,若是馬繡也這番去想,怕是要失去理智,作出些出格的事情來。

    想到這裏,劉希心中大驚,正如秦依然所說,淑柔郡主應該是出了城,封鎖街道的兵卒都已經撤了去,百姓來往不息,口中議論紛紛,皆是說着先前所見的郡主出京之景。

    擡首望去,馬繡身影早已經融在了人羣之中,別無辦法,劉希從懷中掏出錠銀子,丟給了一旁正在套馬車的酒樓夥計。

    “小哥,這馬車借我一用。”

    說罷,也沒待對方應聲,劉希便上車駕馬前去,直到了城門前,纔將馬繡給追了上,“上車,今朝!”

    劉希一聲低喝,馬繡回過神,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躍身上了馬車。

    城外十里,長亭依舊,垂柳卻已枯落。

    甲士白人,列隊在外,亭中,淑柔郡主李茗襦羣綴蓮花,金鑲玉簪斜插鴉鴉青絲間,不食煙火的嬌美面龐上是讓人心疼的楚楚之色。

    “茗姐姐,你且放心,夢兒會勸說父皇改變心意,到時候下道聖旨賜婚你與那馬今朝。”

    李夢筱拉着李茗的手勸說道,馬繡的事情,她也聽說了,父皇的心意堅決,日後能否看到二人的姻緣再續,說實話,她心中也不知。

    “茗姐姐,父皇最疼皇姐了,她去勸說肯定管用,茗姐姐只需安心在家做好嫁衣就是了。”

    一邊,李澤嗡聲說道着,李夢筱回頭望了一眼,心裏暗贊這平日裏懵懂的皇弟今日倒是懂事多了。

    “郡主,時辰不早了,是不是該啓程了?”

    穿着烏鐵亮甲的方臉漢子輕聲道了一句,他的甲冑泛着幽幽冷光,顯然是水寒的將士。

    李茗起了身,聲中略帶嗚咽的道,“多謝夢兒和澤弟,此番離去,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怎麼不會相見,待茗姐姐大婚之時,夢兒定去好生的歡鬧歡鬧。”

    “大婚……”

    低聲唸叨了一句,李茗的臉上多了道嬌羞的紅暈,回首看向嘉陵城,美目流轉,多是不捨。

    “夢兒,澤弟,多多保重。”

    說道着,眼中盡是不捨,淑柔郡主欲起身離去,就在這時,一道亮光呼嘯而來,亭子外的方臉侍衛拔劍大呼,“有刺客!”

    “噹啷!”

    花光四射之間,一隻匕首直直的插在了涼亭的石凳之上,匕首端部,一塊絹布隨風搖動着,絹布的一邊參差不齊,很顯然是從衣衫上撕下。

    突如其來的匕首讓守候在亭外的侍衛紛紛拔出刀劍戒備起來,只是四周又變得安靜開來,即便出去搜尋之人也沒有發現絲毫的蛛絲馬跡。

    這匕首仿若是憑空而來,不見其人。

    “皇姐,這絹布上有字!”

    很是好奇的李澤走出重重將他圍住的兵卒,咬牙費力的拔出匕首後,繼而很是驚奇的喊道。

    聽他這樣說,李夢筱自是上前瞧了起來,接過絹布,上面的字跡像是有些眼熟,還未回憶起是出於何人之手,便聽得身後李茗失聲低呼道,“是他……”

    這等情形,李夢筱怎能不明白這是馬繡所書,忙將絹布遞給了李茗,上面的蠅頭小字‘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看着這兩句話,李茗口中低低唸叨數遍,眉宇間竟是一片癡情,許久纔將絹布放在胸口,美目迴轉,四野裏瞧不見那熟悉的身影,一絲失落與苦楚生在了心頭。

    西行的車架終究是緩緩而去,揚起的塵土之下,帶着低低的抽泣之聲,最後不見在天際之間。

    長亭五里之外,路邊的馬車上,劉希坐在車轅上,目中帶着擔憂之色望向前方。

    馬繡不要他一道前行,別無它法,只得再此等候,或許這也是他的一場送別,癡情的馬繡很有可能就這番隨淑柔郡主去往信陽。

    再相見,不知又該是何年。

    是不是趁着眼下這大好時機將淑柔郡主給搶走?護送的兵卒想來也不會有數百人,憑他二人的身手,偷襲也能取勝,如此馬繡與淑柔郡主隱姓埋名也能快活逍遙的在一起。

    胡思亂想之間,卻見管道上一道身影蹣跚而來,正是劉希所擔心的馬繡。

    徑直的走了過來,馬繡坐上馬車,擡首望着西邊,雙耳豎起,似乎要聽見那漸行漸遠的車轅之聲。

    “郡主走了?”

    “恩,走了。”

    馬繡沉聲道了一句,只是依舊望着西邊,眼中柔情似水,不捨難割。

    “我以爲你會大打出手將郡主給搶了去。”

    “去的時候有想過,只是我馬今朝要得是明媒正娶郡主,自然是不會讓她跟着我受半點委屈。”

    說到此處,馬繡回過了頭,盯着劉希,臉色多了懇求之色,“玉生,一切便拜託與你了。”

    劉希不知馬繡爲何就如此的相信自己,將這等重要的事情交付與他,但心底深處涌出一絲堅決,必定要將這事給辦妥。

    待見到劉希點頭,馬繡深嘆了口氣,將頭靠在了車廂邊上,好一會才又是道,“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真正意境,滄海易變,巫山之雲亦不是當年,可情卻自難消,即便是千百年歲月輪迴,依舊在那裏,擾着一對癡心人。玉生大才,今朝不能及……”

    聞言,劉希笑了笑,卻未多言,輕輕拽了拽繮繩,調轉馬頭朝着城裏走去,而馬繡依舊是閉着眼睛,身子骨隨着顛簸的馬車晃動,似乎沒了精氣,成了馬車上的一件物兒。

    從那以後,馬繡萎靡不振了許久,就算是林逸和大小武特意陪着,不再見往日的耍寶談笑之言,整日裏喝着苦悶之酒;也沒有曾經的風度翩翩,開始變得不修邊幅,衣衫隨意的穿着,鬍鬚拉碴。

    這些,讓劉希等人看在眼裏,急在心中,可惜卻又無能爲力,只能每日擔憂的照料着酩酊大醉的馬繡。

    時日又是過了兩個月,牆頭爬着的藤草全都成了枯黃之色,嘉陵城西邊的‘清風嶺’上楓葉悄無聲息的染紅了山頭。

    原來,不知不覺間到了深秋之節。

    秋闈也這番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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