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名張三花 >第兩百章
    那是一個典型的西荒人,身材魁梧,頭髮紮成許多小辮散在頭上。他的感覺靈敏,在張三花的刀靠近他時忽然就回頭,小辮被甩得炸開。他鬆開了對夥長的鉗制,把刀揮到胸前以抵擋張三花的攻擊。

    兩刀想接,發出一聲脆響。張三花被反震地一連退了好幾步,再看那西荒人,他只是站在原地晃了晃。

    他好大的力氣。

    握了握自己晃的厲害的左手,張三花側身躲開一旁西荒士兵的攻擊,反手就是一刀。那士兵連慘叫一聲都沒有,直接倒下了。

    “有意思。”紮了小辮的壯漢看向張三花,撇了撇她手中的刀,笑了,“東華的人,用的卻是我西荒的刀,你就不覺得沉手麼。”

    兩軍交戰,打掃戰場的時候免不了繳獲對方的武器,但西荒的大刀一般都是用來回爐重造,很少有直接拿來用的。這是因爲一般的西荒大刀純度不夠,硬但是脆,爲了保證不崩就鑄得特別厚,自然就重了。東華人和西荒人體格上終究是有差距,這大刀不是拿不起,只是會大大縮短他們的續航能力,不如用自己用慣了的武器。

    張三花奪來的這把刀倒是鑄得好,韌性硬度俱佳,刀鋒也利,只是依然略略沉手。但這沉手對張三花來說就是合適了。

    沒有要和那人多話的意思,張三花再次衝了上去。電光火石之間,兩人交手十數次,張三花每每被彈開又衝上去,逼得那人退了好幾步。

    “痛快”再一次把張三花彈開,那人大笑了幾聲,“可惜啊,你是個東華人。”

    張三花皺了皺眉,之間那人反倒是提刀向自己衝了過來,周圍的風被他帶起,盡成卷襲之勢。

    張三花嚥了口口水,現在的她,對於這個西荒人,並無太大的應對把握。

    當朔風襲來時,張三花就明白了,她只能躲,不能硬抗。但這人不止力氣出奇的大,連速度也不慢,他的攻擊張三花未能盡數躲開,硬抗了好幾下。

    張三花喘着氣,已經覺得自己兩個胳膊都被震得發麻,不太受使喚了。

    那西荒人再次高舉大刀,獰笑着向自己劈來,張三花就地打了個滾,然後聽得一聲巨響,發現地面和那人大刀的接觸處慢慢裂開了一條縫。

    張三花重新站起來,和那人視線相接。那西荒人雙眼充血,露出一個血腥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的瘋魔。

    張三花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碰到這個人,她若是逃,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她的夥伴,十死無生。

    彷彿又回到了遇見答雅的那一天,幾乎是同樣的處境,張三花覺得胸口灼痛的厲害,又覺得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漫了上來。

    沒有給張三花喘息的機會,西荒人又如狂風暴雨般劈砍過來,張三花看起來就如柔弱的小草,被吹的東倒西伏,但就是不折。但張三花知道,她也撐不了多久。

    她快握不住刀了。

    與那西荒人拉開一段距離,張三花引弓搭箭,直指那狂獸。張三花瞄準的是他的眼睛,但手畢竟有些抖,雖然距離不是很遠,可也只能攻擊到一個大概的範圍。

    一個箭囊射空,那西荒人躲開掃開不少,但仍然中了一箭。這一箭射在他的左手小臂上,他看了一眼,似乎沒有痛覺一般直接就拔了出來。

    一股血注隨着他的動作彪了出來,張三花覺得身上有些發寒。

    把空的箭囊丟掉,張三花再次舉起了刀。可是,她的刀和她的心顫得一樣厲害。

    西荒人發現了她的狀況,又獰笑着走了過來。這次他走的極慢,一步一步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張三花身上。

    隨着西荒人的腳步,張三花慢慢低下了身子,彎的如同一張被拉滿的弓。

    她可以的,最後再試一次,全神貫注,會心一擊。

    在西荒人離自己還有三步時,他舉起了刀,張三花依然全神貫注地盯着他,以期找到致命的破綻。

    然後,她看到西荒人身後露出了一半她熟悉的身影。

    夥長的刀砍在西荒人的背上,西荒人頓了一下。夥長想拔刀,卻怎麼也拔不出來。

    然後,西荒人轉身,伸手,準確地捏住了夥長的脖子,把這個還算高大的漢子提了起來。

    夥長用盡全力去掰如鐵鉗一般箍住自己的手,卻是徒然無用。他看向張三花的方向,張三花能看到他雙眼凸起就似要爆出來一般,臉上沒有求救,只有催促。

    催促她快點動手。

    張三花短促地倒吸了口氣,見西荒人手臂上的肌肉蠕動,聽得微乎其微的一聲脆響,夥長的脖子朝一旁歪去,手也慢慢垂了下去。

    真的是很慢,慢的有些過分,慢得很不真實。同樣不真實的,還有張三花眼中同時變慢的世界。

    張三花衝了上去,但她的身體跟不上她的思維,先是險些打了個趄趔,而後恢復了平衡,速度還比之前快上了幾分。

    在西荒人發現不對想要擡手防禦的時候,張三花已經接近他身前一尺。

    然後,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張三花砍下了他的頭。

    這顆頭咕嚕嚕滾了幾圈,滿臉的驚懼,目眥具裂。

    被腥臭的血淋了一身,張三花立在城牆上,如同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

    “她殺了烏克安大人。”忽然有西荒人叫了一聲,“她殺了烏克安大人”

    似乎受了什麼打擊,城牆上的西荒人都一臉的驚悚,看看那無頭屍身又看看張三花,忽然失去了戰意,驚叫着逃散起來。

    剩餘的東華士兵面面相覷,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張三花走到自家歪倒在地的夥長面前,被他溜光鋥亮的大腦袋晃了眼,覺得眼睛一陣發酸,只能閉上稍微休息一下。

    從城牆下傳來沉悶的響聲,那是撞車上的撞木與城門接觸的聲音。

    張三花重新睜開眼,走到牆垛旁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向着那些西荒人逃散的方向疾馳而去。剩下的東華士兵互相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張三花沒有去清掃城牆,而是直接下到城樓裏,朝着城門一步步走去。她的面前攔着許多士兵,卻沒有一個敢出手對她攻擊,而是她進一步,他們退一步。

    那些東華的士兵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張三花聽到後面的動靜,稍微偏了偏頭,而後突然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來。

    這一個笑,把那些西荒的士兵嚇破了膽。

    張三花直接衝了上去,那些士兵紛紛散開,有避閃不及的直接被張三花一刀砍死。後面的東華士兵看見,也跟着衝了上去。

    西荒人怕張三花,不見得怕這些士兵,此時更是爲了活命顯得越加兇悍。張三花管不了許多,衝到城門口,對着那根插住城門的原木就是一刀。

    如果是東華制式的刀張三花可不敢這麼砍,但她現在手中的是西荒的刀,當斧子使使還是可以的。一刀下去,原木出了個缺。

    城門處傳來震動和響聲,門外撞車又在發動了。

    張三花砍下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也不是沒有人想去攔住她,但不是被她周圍的東華士兵擋住了就是被張三花賞了一刀滾到在地上。在張三花砍出第十刀時,城門晃動了一下,城外的撞車似乎受到了鼓舞,接下來的撞擊更加的激烈。

    在張三花砍出第十三刀時,隨着撞車的一個攻擊,原木發出了咔咔的響聲。

    張三花收刀,回頭看了身邊的東華人一眼,大喝一聲,“走”

    士兵們聽慣了命令,此時條件反射,跟着張三花就往外衝,沒衝出幾步,聽得身後一聲巨響,原木斷成兩半倒在地上,城門被撞了開了。包着鐵皮的撞木從被撞開的門縫裏伸了出來,直直撞飛了好幾個在門口的西荒士兵。

    張三花回頭,從漸開的門縫裏透出的光撒了她一眼,她眯眼稍微用手遮了遮,看見很多張陌生的東華臉一臉的狂熱亢奮,如水壩決堤一般涌了進來。

    無數人掠過她的身邊,張三花被撞了還幾下,還有些回不過神。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張三花擡頭一看,正是給她舉盾的小哥。小哥抿着脣一言不發,張三花笑了一下,伸手去拿他背在肩上的箭囊。

    剛剛破城而已,之後,還有一番硬仗要打。

    南越密林。

    祈凰舞坐立不安地等在陣法邊緣,不時地朝樹林裏看一眼。沒過多久,祈風鳴從裏面鑽了出來,祈凰舞趕緊迎上。

    “怎麼樣是不是能出去了。”

    祈風鳴掏出竹筒喝了口水,搖了搖頭。

    “雖然陣法有消減的趨勢,但還是走不出去。我們還得等,大概還需要一個月時間。”

    祈凰舞聽了,頗有些不開心地踢了踢腳下的泥土。

    見她如此孩子氣的表現,祈風鳴不禁有些憂心。雖說他們都是三十多的人了,放在外面說不定孫子都有了,但自小生活在與外界隔絕之處,看的書再多也不能彌補他們在人際往來上的短板。尤其是阿姐,也太過天真爛漫了些。真不知道現在突然得了能出去的消息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阿弟”祈凰舞沒注意到祈風鳴擔憂的目光,“我就那幾身能穿的衣服,等出去了會不會被人笑啊。”

    祈風鳴斂神,嘆了口氣,安慰道,“沒事,阿爸留下的值錢東西挺多的,到時候多給你做幾身,你穿一套丟一套都行。”

    祈凰舞聽了這話,先是羞澀了一下,而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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