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卷卷的眉毛挑了又挑,雙手握拳滿臉緊張地看着對面的人。真是的,關鍵時刻怎麼又停下來了,阿辭真是太吊人胃口了。
“要是被吞了,你現在還能看到我?”慕夕辭扯了扯嘴角,不答反問。
“沒被吞啊……”何卷卷這個‘啊’字拖的極長,尾音轉了三轉,才緩緩收聲。彷彿對方沒有出事令她很是失望。
“怎麼,你很希望我出事嗎。”
“那不能,那不能。”何卷卷狗腿地笑着,連忙擺了擺手一臉希冀地問道:“那後來呢?那怪物被打死了沒?魔君呢?”
看着對方那滿臉的求知慾,慕夕辭忍了好久纔沒有破功。
這何胖妞今天來找她,本是爲了探病加詢問情況。畢竟當初出事的時候,對方躲了起來對那十來天的事情一無所知。
誰知剛問了個開頭後,何卷卷的心思就全放在了那怪物到底長得有多醜多任性,白起那把刀打架的時候怎麼就不礙事,那羣哭的人頭疼的女修後來掛了沒,蘇大小姐最後有沒有拿下畫逸的芳心。
諸如此類的八卦故事,問得慕夕辭想要跟對方割袍斷義。
坐在石凳上,慕夕辭拿着個茶杯,有一搭沒一搭地喝着茶,似乎是並不打算再開口了。
何卷卷看對方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就知道剛剛表現的太過,努力想了半天才心虛地提議:“阿辭。你不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幫你找到治療的法子呢。這神識出了問題,可不是小問題啊。”
拿着杯子的手一頓,慕夕辭看着茶杯上的出水祥雲文,眼底隱隱有些悲涼。回想起兩年前的場景,耳邊已是驚呼聲不斷。
“那個時候,其實我被那怪物抓住了……”
那怪物的四條觸手其實抓到了她。只不過她當時因爲有所防備,先一步將帶佛印的符篆藏在手中。
所以當那四條漆黑黏膩的觸手纏上她時。慕夕辭第一時間反手引爆符篆。
符篆的威力比之前期對付那些小霧氣,效果差了許多。但也不是全然無用,至少激的怪物下意識地一甩觸手,將她丟了出去。
只是當慕夕辭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背部已經結結實實地撞到了樹幹上,撞擊力度之大讓那千年樹幹直接凹進去了半個人形。
“咳咳。”動了動胳膊,慕夕辭的額頭隱隱沁出了細汗,這怪物的力量比她想象中還要大上許多。
她原先以爲這怪物是以霧氣化形的,最多是在速度上和吞人這方面見長。沒想到連力量都如此之大。怪不得被觸手抓到的人少有逃脫。
要不是她有防禦符加持,這會背上估計已經斷了大幾根骨頭了。這戰場上,果然是一刻都不能疏忽。
落地後她卻沒有再一頭衝過去,沉吟了一會,她還是打算找到聽霜一起試着聯手對付這怪物。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件私事需要去確認一下。
之前她碰到畫逸,未免麻煩只好匆匆瞥了一眼就加入戰局。如今畫逸被纏着脫不了身,引不起麻煩爭端,自然是先做她最關心的事情爲上。
用靈氣護住背後的傷,慕夕辭不急不慢地運着靈息微步從主戰場的另一邊繞了過去。
不過一線之隔,這半邊較主戰場就平靜許多。沒有隨處翻倒的樹木。也沒有刀劍交錯的打鬥聲,只有零星幾個弟子在一旁打坐療傷。
雖是如此,她還是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隱蔽在樹後的厲天星。
“厲師兄,他……”
厲天星本是一副備戰的緊張狀態,甚至差點將法器擲出,卻在看到來人後臉色一鬆:“慕師妹,厲某幸不辱命。”
一轉身,他自腕間拔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閃將其深深插入背後倚靠多時的古木。
因爲對方是背對於她,所以慕夕辭並沒有看清厲天星的手法。只是感到對方在樹木上尋了幾個位置又連點了數下。
隨着匕首被拔出。堅如銅鐵的灰褐色樹皮悄然滑落,一個渾身佈滿煞氣的人影因沒了支撐倒在了地上。
“多謝厲師兄。這份恩情師妹銘記在心。”慕夕辭神情複雜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她知道自己不需要也沒必要硬留下這個人,但她卻是在走之前下定了決心。
她想要知道真相。
當年的真相對於她,或者對於姆媽來說都很重要。找不到真相。不能爲血脈相連的那對父母正名,姆媽是不會安心的。
“
慕師妹不必謝我。你救我兩次,又託周道友在此期間周旋一二,免了我的危險。我躲在此處休養療傷,算起來還是託了慕師妹的福。”
慕夕天是害大家陷入被動的罪魁禍首,能保他不死已是難得,沒想到厲師兄還能將他完好無損地藏在此處。對方不說,慕夕辭也能想象這過程有多艱難複雜。
救命之說不過是謙辭。現世無常,對方願意幫你那是情分,不幫你那是本份。從這一點來說,慕夕辭很是感激厲天星。
兩人沒有多客套,簡單交換了一下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只是聽完後,慕夕辭的心卻控制不住地沉了下去。
這駐地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她雖然猜想聽霜他們可能會繼續利用靈心閣弟子做誘餌,可一旦發現規律後定是大家輪流引怪,儘量保證更多的人存活下來。
可事實卻是,靈心閣的弟子一個不落地餵了那些灰霧。大家在最不該安逸的時候,選擇了逃避。以致於所有人陷入了依賴陣法的窘境。
恐怕,更多的弊端還不只是如此。
擔心的事情落定,慕夕辭也沒再拖延時間,將慕夕天依舊拜託給厲天星,她繼續沿着駐地的外遊尋找聽霜的身影。
灰濛濛的子虛界在那怪物形成後,迎來了極其微妙的變化。
在地面上流動的煞氣開始變得越來越稀薄,神識的干擾也隨着煞氣的變化而減少,幾丈外弟子的音容面貌已是分明,連樹葉的飄落的波動都能感覺得一清二楚。
這種變化,既讓人欣喜,又讓人惶恐。似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在冥冥之中,有更加巨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四處搜尋的慕夕辭,恰好看見了一個面孔有些熟悉的女修。對方面色蒼白地雙膝盤坐在遠離人羣的古木下。素白的水雲閣弟子服上已染上了大半鮮血,胳膊上的傷勢似乎較爲嚴重。
主要是靈氣波動有點異常,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過由於她急於尋人,所以也只是略略一瞥就匆忙而去。
另一邊被寄予厚望的聽霜,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尚且算是安全的地方靜靜地看着戰局。她並不擅長鬥法,又因爲主修特殊,所以被單獨護在一旁。
“這……聽霜啊……你想到怎麼對付這怪物了沒。白師兄他們眼看着就要撐不住了啊。”
身旁的人從站在她的左側起,就嘮嘮叨叨了近一刻鐘沒停。這一刻鐘裏此人的語氣從信心滿滿到驚慌失措再到歇斯底里,最後到苦苦相求。
若是定力差的人,恐怕此刻已然瘋了。就算定力好,估計也在瘋與不瘋的邊緣了。
可聽霜卻好像沒聽見一般,緊閉着雙眸,甚至收斂了呼吸。
這個狀態終於在慕夕辭到來的時候有所轉變。因爲聽霜的眼睛驀然睜開,一雙重瞳直挺挺地看向來人。“你可有破解之法。”
“算不上是破解之法,只是想到了個可以一試的法子。”慕夕辭三兩步來到聽霜面前,輕鬆的一個錯身躲過鄭書的揮劍,將帶有佛印的符篆遞了過去。
看到符篆上的佛印後,聽霜的重瞳動了動,面上隱隱有些鬆動。沙啞的聲音略有些驚喜和迫切:“你打算怎麼做?”
“自然是……”
兩盞茶的時間一晃而過。
鄭書受命來傳信,殺進戰局的時候也是驚歎不已。能與怪物戰成一團又還在場中實力依然存留的弟子並不多,數來數去,加起來不到十個。
但這幾個,可以算是三派精英中的精英了。
他原以爲能撐下來的算上白師兄和凌師姐,最多不出五個人。只是如今看來,水雲閣和三清閣的人也不賴嘛。
再看那怪物,卻是讓他不自覺聳了聳鼻子。
那怪物的四隻觸手斷了兩隻,剩下的兩隻也沒有最初那麼靈活有力。沒有弟子可吞食後,個頭也不見長,只是外貌仍是醜得很任性,黑乎乎的一團,上面不時閃過猙獰的弟子面龐,讓人看着很不舒服。
“白師兄。聽霜找到了破解的方法,讓我們把怪物引過去。”鄭書不敢與怪物正面打起來,左閃右躲用其他人爲擋箭牌,緩緩飛到了白起的身旁。
“好好好!”白起連說了三個好字,將長刀立在身側,朝御劍閣剩餘三人大喊了一聲“走!”
他高喊的同時,身形卻沒有絲毫停頓,拽着鄭書的衣領,就向對方所指的地方飛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