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後背被人用力碾壓的踩住,我禁不住虛弱的痛呼出聲,勉強撩起眼皮,是居高臨下的蘇巧。

    “把她的頭給我擡起來!”

    我的頭髮被人揪着,硬生生往後拉扯,蘇巧從我背上移開腳,來到我面前蹲下,刀尖在我眼角比劃着,卻遲遲沒有動手,好像是故意嚇我,想看到我恐懼尖叫,求饒的樣子。

    我確實很害怕,如果不是身上的傷那麼痛,恐懼感一定更加深刻,說不定我真的會認輸求饒,可現在我的根本沒有力氣,動一下都是困難,又怎麼去做那些多餘的表情?

    我嘶啞着聲音虛弱道,“蘇巧,要動手,就快點吧,我可沒有多少精力,說不定,下一刻我就暈了過去,那你不是,會覺得……很無趣?”

    她眸光一凜,有些惱怒,“好!我成全你!”

    舉着瑞士就對着我的眼窩戳下來!

    “你敢!”

    伴隨着彩鋼板門被人暴力踢開的動靜,一道暴怒的男低音如驟雨中的狂風一樣突然在這工房中炸開,蘇巧嚇得手一抖,那瑞士軍刀就從她手中鬆開滑下,刀尖劃破了我眼瞼下的皮肉,鮮血汩汩而出。

    “薄,薄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蘇巧情不自禁倒退,被身後一名保鏢扶住纔不至於摔倒。

    薄言欽目光冰冷無情,很快看到趴伏在地上的我,瞳孔一縮,腳步如飛的朝我奔來,那揪着我頭髮的保鏢趕緊放開我退到蘇巧身前

    薄言欽氣勢如虹,滿身煞氣的直奔我而來,當看到我背上猙獰的傷口時,他的腳步不由一頓,手指居然輕輕顫抖起來,不敢再走近,像是生怕躺在地上的人真的是我。

    “薄言欽……”我的臉貼在堅硬不平的地面,在余光中看到他這個模樣,也猜到他是被我這個樣子嚇到了,想安慰他說我沒事,可這明顯是瞎話,於是我提醒他,“你不是來救我的嗎?”

    他的眼睛剎那間紅了,脫下外套輕柔的罩在我身上,生怕那個動作把我弄疼了,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抱我起來,托住我的後腦顫聲說,“是不是很疼?”

    眼淚不由自主落下,我卻笑着回答,“不疼,你來了,我就不疼了。”我終於等到你了,眼淚流進傷口,卻也不覺疼痛。

    “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他小心翼翼把我抱起來,觀察着我每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只要我表現出忍耐痛苦,他就立刻不敢再動,因爲我的傷實在是太重了。

    “薄大哥,我不許你帶她走!”蘇巧見薄言欽進來後就沒正眼看她,雖然心虛,卻更加生氣,衝過來把我們攔住。

    “滾開!”冷冰冰的語氣夾雜着毫不掩飾的怒意,薄言欽沒有時間和她廢話,現在只想立刻帶我去醫院。

    “你說什麼?讓我滾?!”

    大約是薄言欽第一次用這個態度語氣和她說話,蘇巧根本無法接受,直接暴走了,一把搶過保鏢腰間別的槍,指着薄言欽的腦袋說,“你敢帶她走出去一步!我就殺了你們!”

    “蘇小姐,希望你慎重。”門外走進來一羣人,由韓進帶頭,每個人都舉着槍

    ,瞄準他們五人。

    “誰敢動我!”

    蘇巧徹底怒了,眼看着薄言欽不顧她的警告,堅定快步的走出屋子,擡手對着他的腳邊就是一槍,激起碎石無數,然而薄言欽依舊沒有停下,韓進帶着的那些人立刻也給手槍上膛,拉開保險,場面一觸即發。

    “薄言欽!你敢這麼對我!如果你走出這道門!我就讓我爺爺取消和厲澤修的合作!讓你在A市,在S市都待不下去!”蘇巧聲嘶力竭的大吼,事到如今,居然還用威脅來逼薄言欽。

    “阿言……”我輕輕喚了一聲,有些擔憂,雖然不知道這其中關鍵要害,卻明白一定不是小事。

    “沒事。”

    給了我一個安撫和眼神,薄言欽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冷冷的說,“蘇巧,任性也要適可而止,如果你覺得你爺爺會縱容你這樣的任性,那就去試一試。”言罷再不停留,很快帶着我走出屋子。

    韓進等人也緊跟其後的出來,我被薄言欽抱上車,他一直把我摟在懷裏,一路上不停的催促韓進,開快點,在快點。

    我在他懷裏靠着,看着他緊繃着下頜,眉宇緊鎖,濃到化不開的焦急幾乎化成實質。

    我淡淡的勾起嘴角,閉上了眼,阿言,這一刻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其實也是愛我的,就讓我這樣以爲吧,別叫醒我。

    ***

    再醒來時我已經身處病房之中,周圍的佈置一片雪白,簡潔安詳,淡淡的消毒水味兒都是那麼親切且好聞,死裏逃生嗎?

    我動了動似乎失去知覺的手,不想卻驚醒了趴在牀邊的人,一張憔悴似鬼的臉擡起來,我被嚇了一跳,這滿面滄桑,一臉胡茬的大叔是誰?難道我沒有獲救?或者已經死了嗎?

    見我呆呆望着他,剛露出欣喜表情的‘大叔’,又深深皺起了眉頭,對着外面喊道,“去叫醫生!”聲音也特別難聽,就像鋸子磨似的,很明顯他的嗓子很乾。

    不一會兒一名醫生帶着兩個護士急匆匆趕來,那大叔語氣很不好的問醫生,“你不是說這些傷只是皮肉受些苦,精神和其他地方都沒問題嗎?可你看看!她這傻傻的樣子像是沒事嗎?”

    醫生被大叔訓的不停擦汗,也很是納悶,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問,“唐小姐,你看這是幾?”

    我沒理他對待白癡的舉動,目光直接落在那大叔身上,遲疑道,“你是……”

    他眸光一動,帶着點誘哄的問,“我是誰?”

    “薄言欽?”

    我終於敢把眼前這個不修邊幅,滿眼血絲,眼窩深陷,面色憔悴如重病者的男人和英俊風華尊貴的薄言欽給聯繫在一起,我到底是昏迷了一個月還是一年?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還好,認得我。”薄言欽鬆了口氣,讓醫生給我又檢查了一遍,等他走後,見我還是看着他,終於意識到什麼,開始自我審視,“我怎麼了嗎?”

    “我……究竟是睡了多久?”一開口,就是變了調的嘶啞低音,薄言欽倒了杯水遞到我脣邊,說道,“你昏迷了整整四天,怎麼樣?想不想喫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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