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然拍了拍夏小周的手,對石磊說:“可以,怎麼比?”
石磊盯着林夭然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他的那幾個兄弟,說:“你們說呢?想看什麼?”
“這邊路都坑坑窪窪的,不然就撞車遊戲吧,有年頭沒玩過了。”
一個人說完之後,其他人紛紛附和。
所謂撞車遊戲,林夭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曾經跟着宮朔去看過幾次。
只是,她自己從來沒有玩過。
石磊聽了幾個弟兄的話之後,偏頭笑着看着林夭然,一臉痞相:“怎麼樣?”
林夭然知道他們肯定是早有準備的,也不說什麼,點頭說:“磊哥覺得可以自然可以。”
石磊爽朗一笑說:“果然夠爽快。那就由你先挑吧,兩輛車,你挑完,我就開剩下的那輛。”
夏小周再次拉着林夭然說:“姐,我去。”
林夭然微微皺了皺眉,聲音帶着些許的嚴厲:“你就在這裏等着,哪裏也不許去!”
夏小周也蠻固執的,但是,他怕林夭然,尤其怕林夭然生氣。
林夭然一板起臉來他就不敢再說了。
從這些對話中林夭然大致瞭解了石磊的脾性,雖然看上去不怎麼正派,但是至少不會是個玩手段耍陰的,車子都是石磊備的,還是讓她先選,不至於有什麼問題。
本來對車也沒有什麼研究,她只是看了看,選了左側黑色那輛。
石磊笑着吹了聲口哨,就跳上了右側的白車。
車子改裝過,林夭然雖然對車沒什麼研究,可畢竟這麼多年了,就算沒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知道一點兒。
林夭然上車後,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贏。
雖然石磊說了,不論輸贏,但是她還是要提防着。
畢竟她現在隻身一人,在這狼窩裏,石磊要是真耍賴,她也沒有辦法。
兩道嗡鳴聲如同虎嘯,此起彼伏在這片荒野迴盪。
這種賭局,非贏即輸,毫無技巧可言,對於林夭然這種不常涉獵的人而言,還算公平。
她連自己的命都拿去賭過,更不用說這種遊戲了。
林夭然一臉平靜的看着正前方的那輛白車,旗子落下,兩輛車嗡的一聲都飛了出去。
林夭然手握方向盤,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正前方。
天地間的景色唰然褪去,她視野中只留下了那輛不斷逼近的白車。
林夭然一腳轟下油門。
沒有人會不論成敗。
她現在的只能贏。
不管對陣的一方是誰,她都只能贏。
輸了就是萬劫不復。
兩輛車都是油門都是加到底,圍觀的羣衆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了。
夏小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掌心都快被攥出血來。
一百米!
五十米!
二十米!
……
嗡的一聲,兩輛車堪堪避過車頭,背道飛馳而去。
 
;圍觀叫囂的那幾個人,全傻眼了。
最後猛打方向的,是石磊。
她贏了。
車子繞了個圈回來。
林夭然停穩車,跳下來。
石磊正靠着車頭抽菸,看她的眼神頗有點怪異。
林夭然看了夏小週一眼,見他周圍並沒有人,便放心了,朝石磊走了幾步說:“比賽結束了,我們要走了。”
石磊沒吭聲,抽了好幾口煙,最後把菸蒂踩滅了走到林夭然面前,說:“司辰風真是眼拙。”
林夭然本來挺平靜的,聽到他這麼說,臉色頓時就不那麼好看了。
石磊卻笑着說:“我說話當然算話,你們走吧,不過能認識你,磊哥我還是很開心的。”
林夭然面無表情的說:“多謝。”
誰料,石磊又說了句:“也不枉我費了那麼大勁。”
林夭然總覺得他話裏有話,再要問的時候,石磊卻已經轉身衝她擺手,跳上車,一羣人,一陣風似的,走了。
夏小周跑到林夭然面前,帶着點不安的說:“姐,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林夭然看着夏小周,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氣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夏小周所說的不上學的事!
林夭然臉拉了下來。
夏小週一看林夭然這臉色,立刻就慌了,要哭出來一樣說:“姐,你別生氣,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之前讓我送貨,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不見了,我真的沒有和這些人鬼混……”
林夭然氣的根本不是這些。
夏小周認錯都不在點上。
而且這些事情,這些人,真要說起來,還是因爲她。
林夭然的火氣稍稍消了點。
但是臉色依然不好看:“誰準你自己決定不上學的?你有跟我商量過嗎?”
夏小週一愣。
林夭然皺着眉頭說:“是不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了?”
夏小周忙搖頭說:“沒有……我只是……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林夭然一口氣又壓在了胸口,突然就更加生氣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這種話不準再說,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夏小周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卻還是梗着脖子說:“他們都說,都說姐是因爲沒錢才……我不想讓你那麼辛苦,而且我已經長大了,我已經十四了!我可以養活自己,也可以養活你!”
他說着說着就哽咽起來,是那種強忍着不哭,卻抑制不住的哽咽……
林夭然看着夏小周,心裏有點難過。
她之所以這麼長時間不去看他,就是不想因爲自己的事牽扯到他,想讓他好好是讀書……
夏小周擡手抹了下眼睛,繼續說:“我都快一年沒見過你了,他們說你很忙,我就想……我要是也能掙錢了,你就不那麼忙了,我也可以去找你了……”
十四歲,已經是個半大的少年了,林夭然站在他面前甚至要稍稍仰起頭才能看着他的眼睛。
這麼個比自己還高一頭的少年在自己面前這麼憋屈隱忍的擦眼淚,林夭然說不出來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後來,她想,她當時應該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