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遇拿出一疊紙遞給他,方越澤狐疑地接過來,條條框框都是有關部門的審覈資料,連名字都覈准好了。他瞪着上面的字,感覺自己老眼昏花了:“好吧,先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受了什麼刺激要去開偵探所,好歹也要取個配得上身份的名字吧,這無所不能是不是太接地氣了點”
“我覺得很好。”肖遇氣定神閒的說。
“葉間走了對你真這麼大打擊”方越澤伸手摸摸他的額頭,“該不會回家海風吹多了,把腦子吹出問題來了吧”
在看見肖遇扔過來的眼刀後,他嘿嘿笑了兩聲:“你辭職我倒還能理解,最近發生那麼多事,連我都想打退堂鼓,何況是你。本來吧那些事情都是芝麻綠豆,你要真想跟他們對着幹,還不是手到擒來,可你寧願背上停職這個黑鍋。背就背了,正好拿辭職打他們兩耳光,可你也不能這麼想不開吧,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少爺,去開一間名字聽着就像專門捉小三的偵探所,合適嗎要是讓伯父伯母知道,他們綁也要把你綁回去吧”
這一番長篇大論都快把他自己說服了,可肖遇翻着桌上的資料什麼反應都沒有,方越澤滿心都是挫敗感:“別跟我說你是認真的啊,我這小心臟承受不住。”
“這是阿間想要的名字。”肖遇拿起覈准單說。
方越澤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所以這間偵探所也是爲他開的你打算守着它等浪子回頭”
說着他又伸手往肖遇額頭摸去:“你該不會被人下蠱了吧”
雖然他怎麼都不肯相信,但肖遇的神情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事實。葉間說他想要開一間真正的偵探所,名字就叫“無所不能”,然後按自己的原則和標準去做每一件事,既然這是他的願望,那麼肖遇就從頭開始,一磚一石鋪好那條路。
方越澤噸噸噸灌下兩杯紅酒讓自己冷靜一下,然後才說道:“我感覺自己今天是第一次認識你。”
“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合作機會。”肖遇看着他說。
方越澤被那兩道目光嚇得往後一縮:“什麼機會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就準備坑我了”
“我說過,會有事讓你幫忙。”肖遇揮揮手裏這幾張紙,露出老謀深算的笑容。
“喂喂,咱們都是認識十幾年的老朋友了,有必要這麼殺熟嗎”方越澤感覺自己一世英明馬上就要掃地。他好歹也是出生醫學世家的名門公子,怎麼都不能跑去給一間抓小三的偵探所幹活吧,這要是讓家裏知道,還不得把他吊起來打
“走吧,我請你喫飯。”肖遇站起來說。
“不喫,請龍肉我都不喫,這條賊船打死我也不會上”方越澤挪到沙發角落裏,把頭搖頭像撥浪鼓。
肖遇向他靠近兩步,手撐在沙發背上,居高臨下堵着方越澤,嘴角微彎說道:“越澤,我給你再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
“別想屈打成招,我骨頭硬着呢”方越澤仰着脖子說。
“你想好了”肖遇問道。
方越澤不顧形像,一溜煙從他手臂空隙裏鑽
出去,邊逃邊說:“你愛情至上勇於犧牲,我犯不着賠上自己,江湖再見,拜拜”
還有一句話他沒敢說出來,那就是攤上肖遇這個朋友,他只有認命的份
幾天之後肖遇就把那棟炒得水漲船高的別墅買上來,請了兩個裝修隊施工,要求他們加班加點必須在兩個月內完成。金錢的巨大作用在這種時候就體現的非常明顯,等到了合同約定的時間,肖遇看見的就是一整棟簡約不失雅緻的完美作品。
房子一共有二層,單層高度要比普通商品房高不少,因此視線顯得特別開闊。一樓是餐廳和辦公區域,二樓是起居室和書房,還預留了一個房間做照片沖洗室。方越澤看到時還特別不明白:“你不會真的要去做跟蹤偷拍的事”
肖遇沒有回答,不過方越澤自己倒是恍然大悟,拍着他肩膀佩服的說:“電視上要有癡情獎,你準能得第一說真的,這都快過去半年了,你們就一次都沒見過該不會連他在哪都不知道吧”
是啊,肖遇確實不知道,因爲他沒有去尋找過,既然葉間決心離開,他就給他完整的時間,去做想做的事。
偵探所這樣就在這塊寸土寸黃金的地方開起來,人脈在這時候發揮了大作用,打電話給他介紹工作的人絡繹不絕。肖遇找了兩名幫手,一個是邋里邋遢的電腦黑客,名字叫陳彬,曾經因爲一起網絡金融詐騙案而被牽涉其中,坐了幾個月冤枉牢,最後在肖遇的幫助下才無罪釋放。
他因爲有案底的關係,這些年都找不到正經工作,只能接一些散活,肖遇找到他時,他已經快要揭不開鍋了,對於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當然馬不停蹄答應下來。
另一個人叫周晉揚,三年前還是一名地下黑拳選手,每天都拿命在跟別人拼,卻最終成爲俱樂部抵罪的工作。案子交到肖遇手裏時,周晉揚已經被關押了一年多時間,但肖遇卻讓他成爲污點證人,順着這條線搗毀了那個喫人血饅頭的地方,而周晉揚也因此洗清罪名,離開監獄當了一名普通保安。
對於招這兩個有前科的人當手下,方越澤覺得肖遇肯定是瘋了。
“你看看你找得這兩個人,不是打手就是黑客,還都坐過牢,你開得是偵探所嗎,這配置是準備去放高利貸吧你就不能找幾個身家清白的人,這客人要是上門,看見他們一個黑麪煞,一個非洲難民營裏逃出來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他喋喋不休的抱怨,雖然再不情願,他現在也是這裏的兼職名譽顧問,總還得顧着自己的面子。
“我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不是身家背景。”肖遇一句話就把他懟回去。
“行吧行吧,你是老闆你說了算,希望他們能對得起你這雙慧眼。”方越澤認命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張,咱們四個人的第一樁活是什麼”
“不是四個,是五個。”肖遇坐在那張厚實豪華的老闆椅上,面前的長方辦公桌上放着一盒雪茄,卻還沒有開封。
這些都是葉間曾經興奮描述過的畫面,他即不在這裏,也一直都在這裏。
將來還很長,從現在開始,也僅僅只是開始。